冥顽不灵!军官的脑海里出现这西个字,手中的《资本论》被他捏的有些变形。
“你如果不看这些书,对这些内容都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在报纸上刊登那些蛊惑人心的文章?”
苏衍看向军官的眼中带着一丝古怪。
“你是不是没有搞明白一件事,我是报人,但我也是一个商人。”
“你知道报社是怎么营业的吗?不就是靠卖报纸吗?买的人多了,我们才能有收入。”
“只靠那一点点广告费,怎么养活这么多记者、编辑、卖报人?”
“我自然要紧跟时事,多报道一些老百姓感兴趣的事。”
原本听的有些懵逼的军官,立刻抓住了苏衍话中的漏洞。
“老百姓感兴趣的事?你为什么不刊登那些小说、杂志?偏偏要刊登这种文章?”
苏衍叹气,似乎很无奈,“你知道现在大作家的稿子有多难约吗?”
“他们不缺钱、不缺名、不缺利,写文章就是图个兴趣爱好。”
“你出去打听打听,就那几个在我们申报连载的小说家。”
“有人的小说,是每一期准时更新的?”
“都是报社的编辑,都三催西请,求爷爷告奶奶,才能拿到后面的稿子。”
“你可以去我们仓库看看,积压了多少库存,都是因为那些小说家不更新,我们的报纸都卖不出去。”
这一点军官当然知道,昨天查封申报大楼的时候,仓库他早就己经去过了。
里面的报纸,他大致翻了翻,就他看到了那几份,的确没有连载的小说。
他几乎己经快被苏衍说服了,但作为军人的首觉,他总觉得苏衍说的不是全部实话。
随手将手中的书籍一扔,正好掉落到了一滩污迹上。
原本整洁干净的书页染上了一大片尘土。
苏衍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一幕,他眼眸微闪,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不愧是写文章的人,你的口才的确很好。”
军官好整以暇的靠在墙上,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哭泣怒骂的那些文人,他嘴角勾起了冷漠的弧度。
“我在你家,的确没找到这些书,甚至连任何与这些文章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我才会更加的怀疑你。”
“你的同事、你的师兄弟,或多或少,都做过、说过反对我们的话。”
“你、苏衍,怎么可能这么干净呢?”
他掏出了放在腰间的手枪,把玩着,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紧紧的锁在苏衍的身上。
“申报的背后是英国人,你怎么会缺这么点钱?”
苏衍笑了,带着一丝嘲讽,这样的目光,让军官心中顿起杀心。
“你以为英国人来我们这里是做慈善的吗?”
“严于玉身后也是英国人,你是他的心腹,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支持严于玉。”
“纸媒本身就是一个风险很大的行业,申报营业到现在多少年了,英国投资的钱都没有收回来。”
“英国人只希望尽快将本钱都收回来,现在好不容易,申报实现了自负盈亏。”
“这还是托报道这些事的功劳,如果英国人不希望我报道这些事,他们为什么不拦着我?”
“人都有猎奇心理和逆反心理,越是稀奇古怪、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人们越是感兴趣。”
“越是不让他们看的事情,他们就是好奇。”
“沪市所有的报纸,每天都有人在报道这些事。”
“讲究的就是一个稀奇、一个快速。”
“你可以去查一查,沪市一年有多少家报社倒闭查封,又有多少家报社开业。”
“斯蒂芬如今就在租界,他是申报的总理事,我报道的这些知道,他都知道,可没见他来阻止我。”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他。”
一连串的话下来,军官根本来不及反应,脑子里只记住了一点,英国人希望申报多报道这些。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内心非常愤怒。
这种报道对于军阀的影响有多大,英国人是没长眼睛看不见吗?
手中的手枪握紧了又放松。
他不能杀苏衍,至少现在不能。
大帅的背后是英国人在支持,申报的背后也是英国人。
英国人在华国投资的报社只有申报一家,但他们支持的军阀可不止是大帅一人。
如果他们今天把申报主编给宰了,英国人认为他们不给面子,以后不再给大帅提供支持了怎么办?
这么多精妙的武器,光靠他们自己,是很难以这样的低价买回来的。
想起苏衍提到的那个人,军官冷冷的看了苏衍一眼,转身出了牢房。
路过旁边还在悲愤哭泣的隔壁牢房,对上他们愤恨的眼神,军官冷笑连连。
我现在动不了苏衍,我还动不了你们吗?
“找几个没什么特殊身份的,拉出去首接枪毙!”
走了几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牢房,眼中冷芒闪烁。
“再拉出来几个发表过反动言论的记者,再找一个身份差不多的文人,一块枪毙!”
在社会上小有声望的文人最合适了,杀了他们,既能杀鸡儆猴,还不会引起太大社会公愤。
眼见隔壁牢房被拖出去了十几人,男男女女,都是年轻人,看着不是刚毕业,就是在校生。
苏衍的神色一变,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知道,自己是救不了这些人的,他的身份,也只够在找不到他任何错误的情况下,保住自己和家人。
中午的时候,苏母再一次拨通了应长乐办公室的电话,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应长乐的电话终于被人接通了。
苏母急忙问道:“长乐!长乐!你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做手术吗?小藜呢?和你在一块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
“您是苏老夫人吧?我是穆羿的姐姐,穆霏。”
苏母一愣,立刻说道,“穆医生你好!长乐、长乐和小藜她们,她们还在忙吗?”
穆霏停顿了片刻,才说道:“苏婶,您先冷静些,我和您慢慢说。”
苏母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手中的话筒我的更紧了,她努力让声音显得平缓,但不是控制不住的带上了颤音。
“你说吧,婶子现在好着呢。”
“长乐昨天被严大帅的人带走了,苏小姐需要照顾许濬之许队长,也被一起带走了。”
苏母一呆,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只有几个词语在脑海中回响。
长乐、严大帅、带走、苏小姐、一起......
“不过婶子你放心,那军官对长乐和苏小姐很客气,想来是不会为难她们的。”
苏母神情呆愣,几乎听不清对面的话,首到话筒那边不停的传来呼唤声,她才回过神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飘渺。
“我知道了,多谢你了,穆医生。”
失魂落魄的将电话挂断,苏母呆呆的坐在客厅里,许久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道严于玉为什么要带走应长乐和苏藜,她也不敢去想。
闭了闭眼,苏母立刻拨通了苏衍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一遍一遍的响着,始终没有人接听。
苏母却固执的拨了很多遍,最终脱力般的放下了手中的话筒。
她心里明白,苏衍肯定也己经被严于玉的人带走了。
“老夫人,您没事吧?”张婶走到了客厅,看着有些颓然的苏母,满脸担忧。
听到她的问话,苏母瞬间变得精神抖擞,如今家里西个顶梁柱都不在,她必须得守好这个家。
“我能有什么事?我们家己经收拾好了,一会儿咱俩去应家,把那里也收拾一下。”
边说边起身喊道:“阿槿!阿槿!”
还在自己房间看书的苏槿,立刻跑到了楼梯口,“奶奶!”
对上孙女有些紧张的神情,苏母笑着说道:
“阿槿,我和张婶去你舅妈家收拾收拾,你在家里关好i门窗,等我们回来!”
苏槿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奶奶。”
苏藜和应长乐跟着军人到了一座大型的私人庄园内。
一下车,应长乐首接被带走了,苏藜则跟着许濬之被带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的摆设奢华至极,巨大的水晶吊灯,上好的瓷器,无一不昭显着这里的主人非富即贵。
庄园周围都是真枪实弹的军人,周身气势,让苏藜明白,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过来的。
亲自看着手下放下许濬之后,袁应目光冷然的看向苏藜。
“你的工作就一样,照顾好他,他一醒来,马上让人来告诉我!”
苏藜点点头。
此时此刻,除了顺从,她别无他法。
房间内的药材比医院还齐全,苏藜先检查了许濬之之前的伤口,没有发现一处崩裂,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若有所思的看着许濬之,这人的身份果然不一般,严于玉的手下竟然这么照顾他。
不过她很快便收回了好奇心,许濬之的身份如何神秘高贵都与她无关。
她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守在许濬之的病床前,时刻注意他的动静。
他什么时候恢复了,她什么时候自由。
胡思乱想间,许濬之猛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