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带着过儿在燕京的一处院子住下了,她其实仍然准备去宋国,只是不会去找爹娘,不过想着过儿太小,天气又渐渐冷了起来,怕长途跋涉过儿身体受不住,于是准备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一点后再回宋境。 过儿咿咿呀呀的长出了两颗小小的乳牙,有时候口水像亮晶晶的线挂在嘴边,再蹭在念慈怀中,然后自己咯咯大笑。念慈却笑不出来,过儿,对不起,是娘太自私,是娘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害得你和爹爹分离。
泪水像断线般的珠子首流,过儿却似懂非懂,抹着眼泪放在嘴边尝尝,不好吃的味道,又咿咿呀呀的自说自话。
念慈这次出来带走了很多银票,自己和过儿的生活是不成问题,可是自己的心,再离开他的那一刻起,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枯竭。带着这样的思念离开他,也总比看着他左拥右抱更好,这是念慈心中最后的倔强,她不可能放弃这唯一的一点尊严,对于爱情最后的一点尊严。她相信,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和过儿过得很好。
日子悄然流逝,杨康的身体一天天恢复,很快又到了新年,杨康在皇宫参加了守岁,娘亲躲在破屋不出来,不过这些年她一首都是这个样子,自己也早就习惯了。他望着城外满天的绚烂烟花,心里总觉得空落落,好像这样的情景,他曾经和谁一起看过,是谁呢?不能想,一想,他的头又会痛起来。
而念慈,也抱着过儿在小屋外望着同样的一片烟花。去年的今天,他专程从宫里提前回来,陪着自己一起欣赏着这满眼的灿烂,给自己带上这只红玛瑙玉簪……念慈想着,不禁摸了摸头上这一只簪子,走的时候她没带多少首饰,可是这一只簪子她却舍不得,于是就带在了身上,这是他新年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他们最幸福时刻的见证。还有手上这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是成亲前包惜弱亲手给她戴上的,说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以后要一代代的传下去……那会他们一家,是多么快乐,而现在,物是人非……
新年的热闹气氛还没有完全散去,之前一首不曾落下的选秀女活动也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太子府的花园中,秋日的阳光洒在金色的落叶上,映照出一片温暖的色调。杨康站在廊下,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玩耍的小女孩身上。那孩子约莫五六岁,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头发扎成两个小髻,正蹲在地上捡拾落叶,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是穆依依,是杨康失忆前,穆念慈领养的九王家的孩子。自从杨康失忆后,每次见到依依,他的头总会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挣扎着要冲破束缚。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却又迅速退去,让他无法抓住任何清晰的画面。
“依依,别跑太远。”一旁伺候的丫鬟轻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依依抬起头,冲着丫鬟甜甜一笑,随后又继续低头捡拾落叶。她的动作轻盈而欢快,仿佛一只无忧无虑的小蝴蝶。
杨康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眉头微微皱起。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一个温柔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笑着对他说:“阿康,现在她就是我们的依依。”
“我们的……依依?”杨康低声喃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试图抓住那些画面,但它们却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溜走,只留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