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谨,凯凯和旋旋是太子妃亲自带大的孩子。”
“姑侄感情深厚,太子妃肯定是向着凯凯。”
“假如有一日,太子妃和秦家嫡女,因为伍国公府的爵位站到对立面。”
“一个是伴侣,一个是嫡亲的表妹,太子会帮谁?”
苏宏眼眸从长女画像上挪开,看向苏行谨。
苏行谨心情很复杂。
今日是姐夫续弦的日子,他以为爹在思念长姐,没想到在权衡利弊。
无情吗?
身为父亲,无情。
身为肩负着苏家一门荣辱的家主,又很清醒。
身上责任越重,抉择的时候,越不能感情用事。
爹这一生,很谨慎地权衡利弊,带着苏家一步一步走到这个高度。
“爹,据儿子观察,在太子殿下的心目中,秦家嫡女始终比不上太子妃。”
苏宏微微蹙眉,对儿子的看法,很不认同。
“行谨,你还年轻,你不懂,夫妻相处久了,再深的感情,也会消磨殆尽。”
苏行谨蹙眉,爹纳三房妾室,这是爹的感悟?
“爹,以我对太子妃的了解,就算有那一日,也是她占主导地位。”
苏宏满眼错愕,“行谨,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爹!”苏行谨深吸一口气,“儿子想任性一回。”
听见他从小当做下一任苏家家主在培养的长子,想要任性一回,苏宏气的心头的火,一下窜上脑门。
他抿着唇。
一言不发。
“爹!儿子想坚定不移地站在凯凯旋旋身后!”
“秦国公府是皇后母族,我们苏家也不差,文人手中的笔,亦可搅动风云!”
听着儿子意气风发的话,苏宏满眼震惊。
眼眸首勾勾看着儿子,发现儿子说‘文人手中的笔,亦可搅动风云’时,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豪迈。
他年轻时,也曾像儿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意气风发又狂傲。
为何活到这般岁数,就活成了自己年轻时候最不喜的那一类人。
在儿子的眼中,他是不是市侩的让人生厌?
“行谨,爹老了!接连经历两次丧女之痛,爹也是越活...越胆小。”
*
寅时,忠心耿耿的贺管家,去侍奉伍国公起床。
看见伍国公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不知想什么?
贺管家小心翼翼上前,“我的国公爷呀,您这是一夜没睡?还是?”
“老贺!”伍三牛一把拉住贺管家的袖子,“坐下来陪我再喝一杯?”
贺管家定眼一瞧,才发现伍国公身侧,摆了两三个空酒坛。
“我的国公爷呀!”
“您喝成这样,等会儿怎么上朝?”
伍三牛摆摆手。
“不上朝,昨日我跟皇上请命,说我代瀚儿出征,皇上想都不想拒绝了我。”
“皇上生怕我上朝的时候,主动提及此事,首接让我在家休沐几日。”
“老贺,来,你再陪我喝两杯,喝的八成醉。”
“待我喝了儿媳妇茶,我就先斩后奏,替瀚儿出征......”
“那可不行!”贺管家赶紧夺下伍国公手中的酒坛子,“国公爷,如此行事,可是抗旨不遵...”
“错!”伍三牛仰头看着天空的小月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老贺,那燕国可不好对付,他们守着关键要塞,加上天寒地冻,我怕...”
“我这一辈子,活到这岁数,就算折在哪儿也够本,瀚儿不行,他还年轻...”
贺管家放下手中的灯笼,提起酒坛子。
默默与伍国公碰一下酒坛子,什么都没说。
国公爷的心思。
他都懂。
伍国公与国公夫人伉俪情深,国公夫人逝去,也带走了伍国公的精气神。
这次伍国公回来,白天逗弄孙子孙女很开心,一到晚上就辗转难眠。
如今姑娘嫁给太子殿下,过得很好;世子爷续弦,也会过得很好。
国公爷了却心愿。
不忍看到儿子涉险,就想代替儿子上战场。
换做是他,他也会跟国公爷做出一样选择。
理解归理解。
支持归支持。
但他是姑娘提拔上来的人,姑娘又是太子妃,太子妃比国公爷大。
他得听姑娘的。
“国公爷,您不在京的这几年,姑娘把咱们伍国公府的产业打理的很好!”
“嗯!”伍三牛一脸骄傲自豪,“我家甜丫头很好!”
贺管家又说,“国公爷,姑娘掌家这三年,伍国公府上下心服口服!”
“嗯!”伍三牛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看出来了!”
贺管家嘴角扬起,笑得一脸褶子皱成花。
国公爷,老奴跟您暗示过,您自己也承认,姑娘在家中威望很高。
那老奴听姑娘的,不听您的,可别怪罪老奴!
清晨的第一缕光,划破天际,照在伍三牛身上,他仰头看着天空,嘴角扬起一抹爽朗的笑。
“老贺,更衣!”
“去把凯凯旋旋带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是!”贺管家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带着伍夙凯和伍夙旋来到正厅。
伍三牛满眼欢喜,一手揽住一个孩子,怎么看,怎么都感觉看不够。
也不知道他这次出征,还能不能回来?
不能回来,这就是他见两个孩子的最后一面。
好在他出征,儿子就能留在家里陪孩子长大。
孩子成长的过程中,爹娘远比爷爷重要的多。
“凯凯,爷爷观你的剑术练的不错,比你爹幼时,还强了不少!”
伍夙凯听见爷爷夸奖他,一脸骄傲扬起下巴。
“爷爷,凯凯每日都勤加练习剑术。”
“十年后,凯凯一定能打败姑父!”
“把姑姑抢回来!”
“......”伍三牛满眼错愕,看看孙子,看看孙女,又看向一旁的贺管家。
贺管家一脸懵,“国公爷,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奴没教过小公子。”
“爷爷,旋旋知道!”伍夙旋扬着灿烂小脸,“哥哥跟姑父比剑,哥哥输了!”
“那是因为我年纪小!”伍夙凯一脸不服气,“爷爷,我跟姑父约了十年后再比试!”
伍夙旋又鹦鹉学舌,“姑父说,揍你,不费力!”
“笨旋旋,你站谁那一边?”伍夙凯一脸不服气训斥完妹妹,又看向伍三牛,“爷爷,你说,谁会赢?”
伍三牛笑得合不拢嘴,他该咋跟孙子解释。
十年后,姑父是君,孙子是臣,君臣有别,孙子就算能赢,也不能赢。
“爷爷,你说呀!”
伍夙凯摇着伍三牛的袖子,非要论个输赢。
“凯凯能不能打败姑父?把姑姑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