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白孤身一人走在黑夜的雾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童话镇外面吗?
幽暗起雾的大街,漂浮着苍白人脸的黑色湖水,除草机割过草地,血水蔓延出来流在马路上,满嘴是血的跑来跑去的小动物,半空中飘飞的气球更像是活人滴血的头颅,路灯里的灯泡像是剜下来的人眼……
秦月白小心环视着西周的“居民”。
路边拿报纸的啤酒肚大叔朝秦月白笑,报纸打开后,从他肚皮里伸出一双小手开始翻页。
笑着追气球的小姑娘,被草坪里藏着的老鼠绊了一跤,她咯咯地笑着,快突然目露凶光抓起老鼠双手用力捏成了肉团,老鼠“吱——”了一声之后血肉模糊,然后小姑娘撩开脑后的头发,露出藏在脑后的血盆大口,把老鼠吞到了肚子里。
怀着孕的漂亮主妇拿着菜篮子上街买菜,却在路上双腿开始流血,紧接着,她伸出手从裙子里撕出了一团带着脐带的肉团,带着母亲慈爱的笑容说:“今天调皮出来的早哦,那就奖励宝宝变成饺子吧。”
然后笑着把自己的孩子放到菜篮子里,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房间里正在吵架的中年夫妻,妻子一个擀面杖把丈夫的头打了下来,接着放在案板上用力剁成了肉酱,肉渣和骨头蹦在她的脸上,妻子伸出手擦了下来,又放到嘴边吃了进去,随机露出了餍足的笑容。
……
每个人都热情洋溢地跟秦月白打着招呼。
秦月白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笑着回应他们,这是童话镇,美好的童话世界需要友善的居民。
他需要立刻找到回到自己宫殿的路,可是无论他怎么走,都一首徘徊在这条路上。
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的尖刺钟声,秦月白敏锐地发现,他周围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像是收到了什么召唤一样,纷纷放下手里的事,笑着朝秦月白围了过来。
“要去广场了,我们一起去广场……”
秦月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流挤到了广场上。
现在在广场上的,都是他刚才遇到的那些“居民”。
秦月白本能地想退,可是啤酒肚大叔和手上还沾满了血的家庭主妇死死地钳着他的两只胳膊,他只能被拥着往前走。
路很快走到了尽头,秦月白跟着他们到了所谓的“广场”上,那里,全是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诡异的小镇居民。
不知何处再次传来指甲划过玻璃的尖刺的声音。
西周的雾突然变成了血色,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不!不是雾,更像是月光,血色的月光。
追气球的小姑娘手里拉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地上咕噜咕噜滚着的,是一个女人被磨的只剩半张脸的人头。
“血月要来了血月要来了,”她朝秦月白一笑,牙缝里满是碎掉的肉渍,大张的嘴巴里,突然从咽喉处露出了一个小小尖尖的老鼠头。
那是小姑娘刚刚嚼碎的那只老鼠,此时它像是活着一般,在小姑娘的咽喉处东张西望,甚至小姑娘嘴巴合上的时候,老鼠长长的须子还挂在她的嘴角。
小姑娘依旧甜美地笑着:“大哥哥,你准备好和我们一起看月亮了吗?”
秦月白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秦月白被鬼围了。
阴冷的气息回荡在他身体西周。
他清楚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些鬼现在没有发狂,不代表一会不会。
也或者是,他们在等机会,等什么机会?
自然,就是那像是动手信号一样的血月的出现。
秦月白几乎陷入绝望,他现在,甚至无法动弹。
血月再次散发出光辉来,西周的人齐齐抬头望天。
秦月白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去看月亮吧,脑海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去看月亮,好美的月亮……
就在他真的要抬头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那首童谣:“……地下走廊,昏暗幽长,小小鼠啊,脚步慌忙?小手冰凉,触摸不到的墙,是谁的宠物,在找丢失的糖?小小孩啊,尖叫惊慌,他的身体,成为口粮,坏坏鼠啊,认错了糖。”
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抓住了秦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