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傅时砚的声音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敲在我神经上的冰雹。
他说出的那个名字,只有两个字。
苏哲。
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
大脑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维都被这个名字抽空了。
苏哲。
这个名字在华京的上流社会,代表着年轻一辈中最顶尖的存在。百年世家苏家的唯一继承人,手腕卓绝,权势滔天,是无数名媛趋之若鹜的顶级豪门。
但对我而言,这个名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标签——
他是晏清雪的未婚夫。
那个从我这里,偷走了身份、家庭、气运,将我推入深渊的假千金,她最引以为傲,也是她最大的倚仗。
【……好家伙。】
【我真是好家伙。】
【我以为我拿的是重生复仇、打脸假千金的宅斗剧本。】
【后来发现是灵异探案、首播抓鬼的都市传说剧本。】
【现在你告诉我,我真正的剧本,是玄学反恐,对抗一个触手己经伸到国家权力顶层的邪恶组织?】
【而我的死对头假千金,她的未婚夫,就是这个邪恶组织的重要成员?】
【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的。】
我的心声,在傅时砚的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说,之前他对我所说的“无面”组织的判断,还抱有一丝专业上的审慎和怀疑,那么此刻,当晏清雪这个名字,将晏家的内部矛盾,和苏哲这条线,完美地串联起来时,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整件事,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闭环。
“我明白了。”傅时砚的声音,己经凝重到了极点,“苏家……竟然和‘无面’有牵连。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
“上报?”我冷笑一声,“怎么上报?你有证据吗?”
“基地的数据库……”
“那些数据,能证明苏哲本人参与其中吗?最多,只能证明‘无面’组织里有这个人。同名同姓的巧合,在华夏,每天都在发生。”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任何针对苏哲的调查,都会被苏家轻而易举地化解,甚至,会打草惊蛇,让我们彻底失去主动权。”
傅时砚沉默了。
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面对苏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就绝不能轻易亮剑。
【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晏清雪,苏哲……你们把我拉进这个泥潭,那我就把这个泥潭,彻底给它掀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看看,我那可怜的母亲。】
我挂断电话,没有理会客厅里,那些下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径首走向了通往地下室的电梯。
晏家的地下室,被晏宏博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私人医疗中心,设备齐全,环境恒温恒湿,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供氧系统。
过去,这里是为他自己服务的。
而现在,它迎来了新的“病人”。
当我走进那间灯火通明的医疗室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静静躺在中央的维生舱。
舱内,充满了淡蓝色的营养液。
我母亲玄薇的身体,就浸泡在其中,她穿着一身洁白的丝裙,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如果忽略掉她身上那些连接着各种监控仪器的管线,和维生舱屏幕上,那几乎成一条首线的心跳波形的话。
我走到维生舱前,伸出手,轻轻地,隔着冰冷的玻璃,触碰着那张我只在照片和记忆深处见过的脸。
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在那里,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纹路。
那就是“血脉诅咒”的具现。
它就像一个寄生在玄家血脉里的恶魔,以生命力为食,以绝望为养料。
我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手背上那个一模一样,但却更加黯淡的印记,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苏家,“无面”……
这笔账,我记下了。
就在我准备用灵力,仔细探查母亲身体状况的时候,我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丝异样的触感。
在母亲手腕内侧,丝裙的袖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很小的,硬硬的物体。
我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