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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深秋的雨丝裹着龙门山色，将伊河两岸的石窟晕染成水墨残卷。沈漆撑着油纸伞立在伊阙桥头，目光紧锁对岸香山寺方向——那里的飞檐下，几缕金漆色的烟雾正顺着雨幕蜿蜒游走，与手机里匿名邮件的卫星图如出一辙。天工笔的纹路在腕间突突跳动，仿佛在预警着某种古老邪祟的苏醒。
“近三个月，龙门石窟出现十七起离奇损毁事件。”周闻声展开牛皮纸袋，刑侦照片上，宾阳中洞的帝后礼佛图残片上，赫然叠加着百工门的龙形暗纹，“更诡异的是，所有监控录像都在案发时段出现雪花噪点，唯独留下一句用朱砂写在石壁上的偈语——‘佛面含笑，暗藏修罗’。”
踏过湿滑的青石板，沈漆的银链残件突然绷首如箭，指向万佛洞方向。洞窟前的警戒线己被撕裂，满地散落着修复工具，值班员的登记簿上，最后一条记录停在昨夜子时，字迹扭曲得如同挣扎的蚯蚓：“听到千佛诵经声，却见...”墨迹在此戛然而止，纸张边缘被不明液体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洞窟内弥漫着浓重的生漆味，混着腥甜的铁锈气息。沈漆举起冷光灯，光束扫过洞壁上十万余尊小佛，惊觉半数佛像的面容都被替换成青铜面具。天工笔自动飞向主尊阿弥陀佛，笔尖触及佛衣褶皱的刹那，石壁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佛像背后裂开一道暗门，腐臭的寒气扑面而来。
“当心！”周闻声拽住她后退半步。三支漆制弩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石壁后渗出绿色毒液。暗门内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数十个身披袈裟的“僧人”缓缓走出，他们的面容被金漆覆盖，脖颈处缠绕着刻满《天工开物》密文的铁链，手中的锡杖顶端不是莲花，而是倒悬的青铜神树。
“这些是...活尸？”沈漆挥舞天工笔划出金色光盾，却见金漆僧人触碰到光芒后只是微微踉跄。她突然注意到对方袈裟下摆的云纹——那是明代宫廷画师特有的“流云百福”样式，与故宫馆藏的《永乐大典》修复记录中的暗纹完全一致。
激战中，周闻声的电磁脉冲枪擦着金漆僧人掠过，在石壁上炸出焦痕。这一击意外震落了洞顶的积尘，露出藻井深处的壁画。沈漆的瞳孔骤缩——褪色的唐代壁画上，卢舍那大佛的嘴角被人用朱砂添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而佛掌心托着的，竟是百工门的万象匣。
“他们要借卢舍那大佛的‘神性’激活万象匣！”沈漆大喊着冲向奉先寺方向。伊河的水面突然沸腾，无数漆制鲤鱼从河中跃起，鳞片上刻着龙门二十品的碑文，鱼鳍摆动间拼凑出《天工开物》的禁术图谱。周闻声掏出特制的声波炸弹，爆炸的气浪暂时驱散鱼群，但远处卢舍那大佛所在的山体，正传来令人牙酸的石块摩擦声。
奉先寺广场上，原本庄严肃穆的卢舍那大佛，此刻竟缓缓转动眼珠。佛身表面裂开蛛网状的金漆纹路，右手的施无畏印悄然变成握匣姿势。沈漆的银链疯狂震动，链上符文投射出全息影像：北宋年间，百工门曾试图在大佛开龛时埋下“镇魂钉”，却因工匠集体自尽而失败；而最近的画面里，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正在佛耳中嵌入青铜机关。
“必须阻止大佛睁眼！”周闻声举起电磁脉冲枪，却发现所有电子设备在大佛十米范围内全部失灵。沈漆的天工笔突然发出悲鸣，笔杆上的蚕纹渗出金色血液——这是遇到真正强敌的征兆。她望向大佛眉间的白毫，那里正闪烁着与万象匣同源的幽光。
千钧一发之际，沈漆想起父亲古籍中的记载：“卢舍那者，光明遍照也。破邪之道，在于以正映邪。”她咬破舌尖，将鲜血甩向天工笔，在空中书写“明”字。金色光芒与大佛的金漆纹路激烈碰撞，却在触及白毫时被尽数吸收。大佛张开巨口，吐出由无数经文组成的漆毒漩涡，所到之处，石壁上的小佛纷纷脱落，化作攻击的暗器。
“沈小姐，太晚了。”熟悉的声音从佛顶传来。戴着斗笠的神秘人现身，他脚下踩着由《天工开物》书页编织的祥云，手中托着完整的万象匣，“当卢舍那大佛与万象匣共鸣，整个龙门石窟的地脉将化作文明的熔炉。”他挥动衣袖，伊河之水倒灌而上，在大佛周身形成金色的结界。
沈漆的银链突然暴涨，缠住神秘人的手腕。在激烈的拉扯中，她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半块玉佩——正是父亲失踪时佩戴的传家之物。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临终前的口型在脑海中清晰浮现：“面具...背后...”她猛然醒悟，挥笔斩断束缚，天工笔首指神秘人的面具。
金色光芒撕裂斗笠与面具，露出的面容让沈漆的血液几乎凝固——那是张与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冰冷眼神。“很意外？”对方冷笑，“二十年前，我就取走了你父亲的基因。百工门的终极形态，本该由我们共同完成。”
沈漆的天工笔与银链同时爆发出强光，她将所有对父亲的思念、对文明的信念，全部注入笔尖：“真正的传承，不是扭曲的复制！”金色光芒化作卢舍那大佛的慈悲法相，与万象匣的黑暗力量激烈碰撞。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神秘人发出不甘的怒吼，万象匣应声而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伊河。
当晨光刺破云层，卢舍那大佛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沈漆在废墟中找到半块残缺的玉佩，玉佩背面刻着新的文字：【轮回无尽，心火不熄。下一站，云冈石窟】。手机震动，新的匿名短信显示：【昙曜五窟的阴影里，沉睡着比万象匣更可怕的东西】。她握紧玉佩，望向远方，天工笔的纹路再次发烫。龙门的硝烟尚未散尽，新的危机己在暗处悄然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