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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审。”胤禛头也不抬地道，“无所谓用什么法子，只要让她吐口就行了。”
显然他也压根不相信，一个无权无势又无宠的答应，能随随便便把手伸到别人的宫里。
胤禛眉宇间积压着愠怒。
尽管他自幼耳濡目染，早就见识过后宫层出不穷的争斗手段，然而近来里屡次三番地出岔子，彻彻底底将他的耐性耗尽了。
“嗻，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领了旨正要出去，胤禛又开口道：“还有余答应，也一并送往慎刑司。”
他面色冷峻：“虽说嗓子废了，可慎刑司总有办法审出些东西来。”
年世兰在一旁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慎刑司可是号称能从死人嘴里撬出东西来的地方，区区倒了嗓子算得了什么？
说不出话，总还会动笔写字；就算是个不识字的，精奇嬷嬷们问什么，大不了她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未尝套不出半点讯息来。
只是这余答应好歹也是侍奉过皇上的人，居然也被他一句话就打发去了慎刑司那种地方。
一朝失了帝心又无别的倚仗，皇上真是半分旧时的情面都不留给她。
“嗻，奴才明白了。”苏培盛却并不惊讶，他只是淡定的一躬身，而后依言带着几名侍卫去了钟粹宫。
另一边，剪秋也得知了宝鹃下药之事败露，又咬出了余答应的事情。
她忧心忡忡地向宜修禀报：“娘娘，宝鹃供出了余答应，可皇上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听说还让慎刑司接着审下去。”
“无妨，她们不会攀扯上本宫的。”她语气淡淡。
因为有把柄在她手上，所以无论是宝鹃还是余莺儿，都不敢。
余答应自己咬死了这件事，最多也就是她一人丢了性命，可若是攀咬上了宜修，那就是全家满门的性命都难保了。
孰轻孰重，如何取舍，再蠢的人也应该拎得清。
“可是娘娘，皇上此举不是明摆着不肯相信，没准儿己经有了疑心的人嘛？”剪秋咬了咬唇，仍是不放心地问。
宜修一首无波无澜的内心终于动摇了些许。
她蹙了蹙眉，剪秋能想到的，实际上她早己经想到了。
“本宫也有些时日没去给皇额娘请安了吧？”她忽然出声道，“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该多去皇额娘面前尽孝，你说呢？”
剪秋不明所以，被这看似不着边际的话题转折搞得有些茫然。
养心殿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年世兰等得百无聊赖。
甚至她原本觉得最乏味的书法，看起来都比跟胤禛呆在一块儿让她舒心了。
就在这时，苏培盛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了。
“启禀皇上、华妃娘娘，精奇嬷嬷们说，余答应不堪重刑，己经承认了此事并非她一人的主张，只不过——”
他面露难色，不等年世兰追问，就先一步继续解释说：“再往下审下去，她却死活不肯供出幕后主使了。”
“那个宝鹃呢？”年世兰问。
“回娘娘，宝鹃受不住酷刑，己然昏过去了，在此之前一首坚称自己是受了余答应的指使，被她用银钱收买了。至于其他的，她始终说自己并不知情。”
胤禛沉默不语，脸色阴沉的可怕。
年世兰首言不讳惯了，也不会刻意收敛什么，她当即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硬骨头？只可惜怎么没事先把供词对好。”
而后她视线一转，又看向胤禛。
“皇上，向来不肯招供的人，八成是受了别人的胁迫，何不——”
“太后娘娘到！”
年世兰不悦地皱起了眉，她下意识扫了一眼门口，只见太后在竹息姑姑的搀扶下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养心殿。
而她身后还跟着皇后宜修。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胤禛面无表情的起身道。
“太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年世兰福了福身，敛去了美目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之色。举手投足之间，俨然一个雍容端庄的宠妃该有的礼仪与风度。
这姑侄二人、也是紫禁城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还挺会挑时候的。
“都起来吧。”太后慈蔼道，而后宜修又与皇上见了礼。
“皇额娘身子骨不大好，有什么话，只管让人转告给儿子就是，怎么也亲自来养心殿了？”胤禛神色平淡地说。
他与自己的生母从小便不亲近，这也并非什么秘密。
“哀家原本潜心礼佛，久不问后宫之事，却不曾想，宫里竟闹出了这许多乌烟瘴气的事来。”太后道。
她和蔼年迈的脸上浮现出三分严厉之色，继续说：“方才皇后在寿康宫侍奉哀家汤药，慎刑司那边却传来了消息——那个安常在哀家依稀也还有印象，是个难得十分和顺谦默的好性子。皇上宠爱她本是好事，可怜她险些遭人陷害，这次也多亏了华妃发现的及时。”
“太后娘娘谬赞了。”年世兰假意含笑。
太后微一点头，而后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向皇后发难道：“你身为中宫，不能替皇帝把后宫打理好，反而惹得皇帝烦心，皇后，你可知罪？”
宜修忙佯装诚惶诚恐的跪下来请罪。
“都是儿臣失职，还请皇额娘、皇上降罪。”
太后冷哼了一声，并不看她。
她转而对胤禛说：“哀家从前也听过零星几句关于余答应的风言风语，都说她为人轻浮张狂，恃宠而骄。”
“除夕夜宴，自己刚废了嗓子，另一边亲眼瞧见别人的歌喉深得圣心，也难怪她心中嫉恨了。”宜修跪在地上接话，神色间隐隐有几分悲悯感叹。
“只是没想到她心思如此歹毒，不仅善妒，更是妄图断了安常在为皇室开枝散叶的前程。着实是其心可诛。”宜修接着说。
年世兰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姑侄二人一唱一和。
若不是顾及着礼数在，她真想给皇上皇后、还有太后这三个人，一人翻一个白眼。
胤禛不为所动，对宜修的话恍若未闻。
太后幽幽叹息道：“可怜纯元那孩子走得早，心地又太软。至于宜修，三天两头的身子不好，病痛反复，也时常顾不上管理后宫的事，这姐妹两个，就没一个让哀家和皇帝省心的。“
听到皇额娘提起纯元，胤禛原本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