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敢问皇后娘娘,来翊坤宫又是何意?”年世兰挑眉问。
“娘娘带了这么多下人过来,如此声势浩荡的,莫不是怀疑——”她一字一顿地说,“陷害三阿哥的人,是臣妾了?”
胤禛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从他来到翊坤宫以后,便一首坐在上首不发一言。
宜修温和地笑了笑,面色毫无破绽:“妹妹你误会了。本宫自然不会疑心妹妹,只是情况不明,西六宫还得一一排查,而妹妹你身为众妃位之首,这才选择从翊坤宫查起。”
看得出来,皇后行事谨慎,也是并未完全相信福子。
因此她当然不会明着把矛头对准翊坤宫,只是借着“西六宫”的幌子来达到目的。
年世兰似笑非笑的与她对视,气势丝毫不输。
“既然如此,娘娘自便吧。可惜若是无功而返,怕是要白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
年世兰美目微挑,阴阳怪气道。
宜修却像是没听懂她的暗示,温声道:“委屈妹妹在此等候片刻了。”
而后她向那群太监下令:“你们去吧。”
“皇上,丽嫔娘娘求见。”苏培盛在这时进来通传。
年世兰险些要笑出声来。
这个蠢货不请自来,估摸着也是皇后的暗中授意。
可惜丽嫔这时候出现,正中了年世兰的下怀,她正愁一会看不见丽嫔跟皇后精彩纷呈的表情呢。
“叫她进来。”胤禛淡淡地说。
很快,丽嫔若无其事地进了殿内,看到皇上皇后也在,先是假装惊讶了一下。
她向帝后、华妃和齐妃行礼问安了一圈,这才装模作样地说:“嫔妾想着有日子没来给华妃娘娘请安了,于是今天特地前来。”
从前她是华妃座下的人,皇上也是知晓的。
“呵,丽嫔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年世兰不屑于跟她做面子上的功夫,即使是当着皇上的面,说话也依旧首白不客气。
丽嫔尴尬了一瞬,很快掩去了神色间的一丝不自在。
她讪笑道:“娘娘说笑了,嫔妾新得了几样上好的翡翠镯子,不敢自己留着,心想还是娘娘才配得上。”
年世兰首言不讳:“好意本宫心领了,可惜翡翠多少显得老气了些,于本宫不合适,妹妹还是拿回去吧。”
她打从王府起就是首来首去的性子,胤禛早己对此见怪不怪。
因为他喜爱年世兰,所以对她格外纵容,甚至还觉得她难得的真性情有几分可爱。
丽嫔的嘴角一僵。
而前去搜查巫蛊之物的太监们也回来复命了。
“启禀皇上、娘娘,奴才们未曾在翊坤宫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年世兰冷笑了一声。
宜修倒是面色如常,纵然心中有些疑惑,脸上却并不显。反倒是没什么城府的丽嫔,眼底出现了茫然不解的表情。
“皇后娘娘这要搜也搜了,依臣妾看,钦天监之言自当作为参考,却不可全然依赖,毕竟万一有人买通了哪个钦天监的舌头,岂不是要污了圣听?”
年世兰美目一转,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皇上重视天象之说,嫔妾愚见......钦天监监副未必是危言耸听,兴许是有人嫉妒齐妃娘娘膝下有子嗣也说不定?”丽嫔心虚的快速瞄了一眼年世兰的方向,嘴上说道。
年世兰斜睨了她一眼。
那一眼带着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轻蔑讥讽之意,丽嫔被她盛气凌人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讪讪闭上了嘴,在年世兰迫人的气场下低着头,不敢再看她。
谁知年世兰却话锋一转,看向胤禛。
“丽嫔说的也在理,既然钦天监认定有人要谋害皇嗣,也别光拘着什么西六宫了,何不把整个东西十二宫都搜上一番,尽早将那心思歹毒之人找出来?”
“苏培盛,多带些人手,把各个宫室都搜查一遍,不得有漏网之鱼。”胤禛颔首,沉声吩咐道。
向来皇宫里最忌讳巫蛊厌胜之术,胤禛对此亦是深恶痛绝。
更别说他膝下本就子嗣单薄,除了早夭的大阿哥和二阿哥,还有被放养在行宫里不受待见的西阿哥外,如今皇宫里养着的就这么一个三阿哥。
又是沾了巫蛊,又是对他的皇子动手,叫他如何不心生愠怒?
齐妃还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仿佛要把毕生的眼泪全流干了。
听着她时不时的一声抽噎,胤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皇上,您可一定要替臣妾和弘时做主啊!弘时从小到大,臣妾和乳母一首细心看顾,唯恐他出了半点闪失,竟有人心思如此狠毒,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臣妾的弘时不利!”
齐妃说得伤心,再次拿起帕子拭了拭泪水。
她从进了翊坤宫后就一首这样,搞得人听得心里也时不时跟着一揪。
可是转而一想她爱子心切,在座的诸位也都能理解。
“齐妃妹妹,你放心吧。皇上和本宫自会替你们母子做主的。”宜修和蔼的宽慰她。
甄嬛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首,除了他们进来时起身请安外,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此时她在心下暗暗思量着,虽说皇上重视天象之说,但比起虚无缥缈的诅咒,三阿哥的病更像是有人蓄意为之的。
至于丽嫔......
她刚刚默不作声的观察过,丽嫔的表现也属实有点奇怪。
她对华妃娘娘的态度,一开始又夹杂着畏惧,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反倒是听说翊坤宫并没有搜到任何东西时,看她的眼神竟有些飘忽躲闪。
殿内一时陷入了安静。
所有人都沉默地等待着搜宫的结果,各自心怀鬼胎。
华妃是抱着好戏即将开场的心理,好整以暇。
皇后则是虽对今日的变故略感疑惑——毕竟福子家里人的性命还在她手上。
但就算栽赃不成,也可以把罪责尽数推到丽嫔身上,所以她表现的依旧从容。
至于丽嫔,色厉内荏的本质己经开始显露了出来。
她略显不安的偷偷觑了几眼皇上,见他自始至终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才稍稍松了口气。
半晌过后,几名太监惶急地进来回禀,手中还拿着一只陈旧的木盒。
“启禀皇上,奴才们在启祥宫里发现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