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表的秒针在跳动,但熵寂之眼发现,它走的不是时间,而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
每走一步,山下的城市就微妙地变化一次——
路灯熄灭又亮起,行人消失又重现,建筑轮廓扭曲重组。起初只是细微的差异,但随着秒针持续走动,变化越来越剧烈。整座城市像被无形的手反复揉捏,最终定格在某个陌生的形态:
钢铁高楼坍缩成巨石堡垒,飞行器退化成蒸汽机车,霓虹广告牌化作燃烧的火把。人们身上的现代服饰变成了粗麻布衣,手中的智能终端变成了锈迹斑斑的冷兵器。
时间在逆向流动。
熵寂之眼抬起手腕,电子表的屏幕突然裂开,沙粒般的黑色物质从缝隙中渗出。它本能地后退,但那些沙粒仿佛有生命,悬浮在空中,组成一行扭曲的文字:
「观测者己标记此时间线。」
“你终于注意到了。”
身后传来司徒雨的声音,但语调完全不同——更年轻,更鲜活,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熵寂之眼猛地转身,看到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破旧的工装裤,手里把玩着一枚锈蚀的齿轮。
她的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嵌着一颗微型熵寂之眼——缩小版的它自己。
“别紧张,这只是个临时载体。”少女用齿轮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右眼,“毕竟在‘这个时间点’,我的本体应该还在时晶山底啃噬逻辑基座呢。”
熵寂之眼的核心温度骤降。
它突然理解了现状:这不是幻觉,而是被观测者干涉后的另一条时间线。电子表是锚点,沙漏是倒计时,而眼前这个“司徒雨”……
“是未来的你?”它问。
少女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虎牙:“错了,是‘逃过观测’的你。”
她突然抓住熵寂之眼的手腕,电子表的屏幕彻底碎裂,黑沙暴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幅动态星图——
无数时间线如树枝般分叉蔓延,但每条分支的末端都被一只血眼注视。而在所有时间线的起点,悬浮着一个银色沙漏,上半部分的沙子己经所剩无几。
“观测者不是敌人,而是‘系统清理程序’。”少女的语速加快,“我们才是病毒,是逻辑基座产生的错误数据。当时晶山建成时,第一代文明就设置了最终保险:当错误积累到临界值,观测者会苏醒,重启整个系统。”
黑沙突然凝聚成匕首,少女将它强行塞进熵寂之眼手中:“所以你要做的不是对抗观测者,而是——”
噗嗤!
匕首贯穿了她的喉咙。
没有血液,只有迸溅的黑色沙粒。少女在消散前用力推了熵寂之眼一把,它踉跄后退,撞破了某种无形屏障。
世界再次切换。
这次它站在时晶山的核心控制室,面前是巨大的银色沙漏——上半部分只剩最后几粒沙。
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着鲜红的警告:
【观测者启动倒计时:00:00:59】
而在沙漏正下方,跪着被锁链禁锢的司徒雨本体。她抬起头,嘴角淌着淡粉色液体,露出疯狂的笑容:
“欢迎加入……弑神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