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无星无月。
顾修文的院落里,他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两道鬼魅般的身影。
“挖。”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两个心腹影卫没有半句废话,拿起铁锹,对着那棵开得最盛的海棠树下,精准地挖了下去。
泥土翻飞,只有铁器破土的沉闷声响。
顾修文静静地站在一旁,月白色的袍子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的人,比这夜色还要冷。
“铿!”
一声金属撞击的闷响。
影卫动作一停,俯身拨开泥土。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铁券,赫然出现在坑底。
影卫将其取出,呈了上来。
铁券上,用朱砂赫然写着顾修文的生辰八字,旁边还用红线缠着一缕头发。
铁证如山!
影卫的眼中迸发出杀气,而负责打理这棵树的老花匠,早己被另一人死死按在地上,抖如筛糠。
“说,谁指使你的?”影卫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是……是府里的王管事……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埋下去的……”老花匠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王管事?
顾修文的脑中闪过一个肥胖的身影,那是个专管采买的油滑之辈。
一个跳梁小丑而己。
他看着那个散发着阴邪气息的铁券,眼中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冰冷的笑意。
挫折性转折+反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顺着线索去揪出王管事,但他却选择了利用这枚“凶器”,将其变成一把刺向政敌的刀。
“把上面的字迹,抹掉。”他吩咐道。
影卫一愣,但立刻执行。
顾修文的目光穿透夜色,仿佛看到了朝堂之上,那个处处与父亲作对的御史大夫。“换上御史大夫家二公子,王冲的生辰八字。”
反转+震惊:他不但不毁掉证据,反而伪造证据,将这盆脏水,毫不犹豫地泼向了顾家的政敌。这一手栽赃陷害,狠辣、精准,让影卫都心头一寒。
影卫的手法极为专业,片刻之后,一个崭新的“罪证”便己完成。
顾修文亲自接过铁券。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一片柳絮,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御史大夫府的书房,戒备森严。但在顾修文面前,如同无物。他如入无人之境,将那枚铁券,稳稳地放进了书房的一处暗格之内。
第二日,早朝。
气氛庄严肃穆。在议完几件政事后,相国顾凛川缓缓出列。
他并未弹劾任何人,只是“无意间”提起,近闻京中有宵小之辈,行厌胜之术,此乃动摇国本的妖法,不可不察。
皇帝最是忌讳此类巫蛊之事,当即龙颜大怒,下令彻查。
负责彻查的京兆尹,恰好是相国府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他领了圣旨,带着人马,竟第一个就“恰好”查到了素来与相国不睦的御史大夫府上。
一番鸡飞狗跳的搜查后,京兆尹在御史大夫的书房暗格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搜出”了那个写着王冲生辰八字的黑色铁券。
人证物证俱在!
御史大夫一家百口莫辩,当场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政敌轰然倒台,满朝震动!
情绪来回拉扯:从前夜挖掘时的紧张,到发现真相的冰冷,再到朝堂上雷霆一击的快意,读者的情绪被紧紧牵引,为这教科书般的权谋手段而心潮澎湃。
消息传回相府。
顾修文正站在那棵海棠树下。
他感觉身体里那股盘踞了十几年的沉珂与阴郁,似乎随着政敌的倒台,消散了不少。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身上,竟有了一丝暖意。
他转过头,望向顾知意所在的庭院方向,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清浅的微笑。
“谢谢你,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