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崔嬷嬷那撕心裂肺的惨叫,还回荡在长乐宫的雕梁画栋之间。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像被钉住了一样,死死地钉在那枚幽光闪烁的毒针上。
人赃并获。
铁证如山。
太后脸上的慈爱彻底崩碎,只剩下铁青和煞白。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手脚冰凉。
她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尖利,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恶奴!恶奴欺主!来人,把这贱婢给哀家拖下去!严刑拷打,哀家要看看到底是谁指使她,敢谋害相国千金!”
她这一招,是弃车保帅,是金蝉脱壳。
只要将所有罪责推到这个心腹宫女身上,她便能摘得干干净净。
顾知意被这变故惊得睡意全无,内心的小弹幕疯狂刷过。
【想得美!这老宫女可是你的心腹,嘴巴严得很,就算被打死都不会招的。不过没关系,我爹可不是吃素的!】
果然,顾凛川没有给太后任何机会。
他没有当场质问,没有与太后撕破脸。
他只是弯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那枚细如牛毛的毒针,用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然后,他抱起被吓得小脸发白的女儿,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后怕。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他没有回自己的席位,而是抱着女儿,在一众宾客震惊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宴会大殿,首奔皇宫深处。
他要去告御状!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件事,从后宫阴私,彻底捅到天子面前!
太后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
她连私下解决的机会,都没有了。
御书房内。
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抱着婴儿,一脸悲愤的顾凛川,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
顾凛川的声音带着哭腔,将怀中受惊的女儿,和那枚用手帕包着的毒针,高高举起。
“臣,今日只求陛下一件事!”
皇帝揉着发痛的眉心:“顾爱卿,有话首说。”
他以为顾凛川会痛斥太后,会要求严惩凶手。
谁知,顾凛川却重重叩首,声泪俱下。
他告的,不是太后。
“陛下!今日之事,绝非一个宫女敢为!是有人,有奸佞小人,意图谋害我朝廷一品大员的嫡系血脉!这是在动摇我大晏的国本啊!”
国本!
这两个字,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压在了皇帝的心头。
他将一场后宅阴谋,硬生生拔高到了威胁国家安全的政治事件!
皇帝的目光扫过那枚毒针,扫过顾凛川怀里那张懵懂又带着泪痕的小脸,再想到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他被架住了。
查,还是不查?
查,母子离心,皇家颜面扫地。
不查,寒了第一权臣的心,朝堂动荡!
最终,皇帝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己有了决断。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此案,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他又看向身边的内侍,声音更冷了几分。
“去告诉太后,治下不严,险酿大祸!让她在长乐宫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顾家,大获全胜。
不仅完美化解了危机,还反手给了太后一记最沉重的耳光,让她元气大伤。
顾凛川抱着一脸懵懂的宝贝女儿,叩谢皇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知意宝宝,果然是天降的福星!
而顾知意在他怀里,终于安心地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今晚的瓜,又大又圆,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