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后花园。
白玉摇篮旁,柳月茹打扇的手,停在半空。
风停了。
那双素来含着媚意的丹凤眼,此刻敛去了所有春色,只余下一片冰封的湖面。
她与身旁看书的二儿子顾修文,对视了一眼。
空气,瞬间凝固。
【我的奶粉钱要没了,这可不行!】
小奶娃的心声,像一根滚烫的针,扎进了柳月茹的心里。
怒火,像岩浆一样从心底涌起。
但那怒火只燃烧了一瞬,就被更刺骨的寒意和愧疚浇灭。
她柳月茹,堂堂相国夫人,竟护不住自己女儿的一点嫁妆,差点连孩子的奶粉钱都被人掏空了!
何其可笑!何其可恨!
“我娘家那几个蛀虫,是该好好清算一下了。”她的声音,又轻又冷,没有半分温度。
顾修文合上手中书卷,苍白的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从未改变。
“母亲放心。”
他轻声道:“儿子己经让人去查账了。”
柳月茹缓缓站起身,理了理云鬓。
她眼中的锋芒,如出鞘的利剑。
“查账?”她冷笑一声,“太慢了。”
柳家府邸。
几位旁支的管事,正围着柳家族老,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族老您放心,账本做得天衣无缝!就算相国夫人亲临,也查不出半个铜板的差错!”
“就是!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还能翻天不成?”
柳家族老捋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甲胄碰撞声。
“砰!”
柳家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柳月茹一身赤色劲装,身披黑裘,在一队相府亲卫的簇拥下,踏入大门。
她身后,是相府冰冷的铁甲。
她脚下,是柳家破碎的门楣。
“柳月茹!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柳家族老又惊又怒。
柳月茹看都没看他一眼,丹凤眼扫过在场的所有管事,那眼神,像在看一群死人。
“封了!”
她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亲卫们令行禁止,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瞬间将所有管事死死按在地上!
“相国府怀疑,有贼人混入柳家铺中,意图刺探相国情报,危及国本!”
柳月茹的声音,传遍整个柳家大院。
“即日起,所有嫁妆铺子,全部封存!所有管事,全部收押!待本夫人,亲自清查!”
柳家族老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是污蔑!这是仗势欺人!账本在此,你为何不查!”
“账本?”
柳月茹终于正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笑。
“人若是脏了,账本做得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她素手一挥。
顾修文身边的小厮,捧着一摞厚厚的卷宗上前,狠狠摔在族老面前。
“柳大管事,三年前,暗中购置城西别院一座,价值三千两。”
“柳二管事,上月,于醉春楼豪掷千金,为你那相好赎身。”
“还有你,柳三管事,你儿子在京郊赌坊,一夜输了五千两,是你拿铺子的银子填的窟窿吧?”
顾修文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每一个人最肮脏的秘密。
这些,都不是账本上的东西。
这是人性里的贪婪,是阴沟里的烂泥!
被点到名的管事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在地。
柳家族老看着散落一地的房契、地契、赌坊欠条,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终于明白,柳月茹根本不是来查账的。
她是来,杀人的!
柳月茹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族老,外面都传,我锦绣布庄的地下,藏着前朝宝藏。”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如今看来,这宝藏,早就被家贼们给搬空了啊。”
沈云薇的谣言,此刻成了她最完美的刀。
她缓缓转身,黑色的裘衣在风中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
“告诉他们,我女儿的奶粉钱,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谁贪了,就用命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