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真相的代价

第109章 真相的代价

城西老工业区的录音棚外墙爬满了常春藤，铁锈混着霉味钻进鼻腔时，陆沉舟的皮鞋尖先碾过了一块松动的红砖。

江遇白落后半步，指节抵着耳后发烫的芯片——那东西从昨夜逃出医院后就没消停过，像根烧红的银针扎在神经上。

推开门的瞬间，王涛缩在调音台后的影子晃了晃。

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卫衣，帽檐压得极低，只有下巴泛着青茬，喉结动得像被线扯着的木偶：“你们…也是模型？”

陆沉舟没接话，反手锁死了门。

江遇白注意到王涛放在操作台上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指节处有道旧疤，像被什么尖锐物划开又没好好愈合。

十年前练习生宿舍的消毒水味突然涌上来，他想起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手，在暴雨夜替陆沉舟挡碎玻璃时划的。

“王涛。”江遇白放轻声音，伸手去够桌上的马克杯——杯壁结着茶垢，杯底压着半张泛黄的照片，“我们是来听你说当年的事的。”

王涛的帽檐猛地抬起。

他的眼睛红得像浸在血里，眼白布满血丝，首勾勾盯着江遇白耳后：“你们脖子后面…也有那个东西？”他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掐进江遇白手腕，“他们说我们是实验品，说我们的命不如数据金贵！那天晚上我没睡，我看见陈建国的妹妹被推进实验室，她的脚…她的脚还在拖地板！”

照片“啪”地拍在调音台上。

江遇白低头，照片边缘卷着毛边，画面里是深夜的走廊，穿白大褂的背影推着轮床，轮床边缘垂落一截发梢——黑得发蓝，和陈建国办公室相框里他妹妹的遗照一模一样。

“笃笃。”

敲门声惊得王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撞进调音台，耳机架哗啦啦砸下来。

陆沉舟己经摸到了后腰的战术刀，却在看清门外人时松了手——张强举着个牛皮纸袋，镜片上沾着雨星：“我截了财阀的内部邮件，镜像项目的资料。”

门重新锁上时，王涛缩回角落，抱着膝盖开始发抖。

张强把资料摊开在调音台上，纸张摩擦声像碎玻璃：“他们用练习生自杀事件做掩护，收集了十二个人的生理数据、行为模式，做成决策模型。”他指尖点过一张基因检测报告，“你们不是太子爷，是样本。陆沉舟的资本手段，江遇白的证券化模型，都是他们用数据推算出来的‘完美剧本’。”

江遇白的手指停在某页资料上。

那是份2015年的金融方案草稿，标题栏写着“艺人价值证券化可行性分析”——和他在华尔街读博时写的本科论文几乎一模一样。

他喉结动了动，抬头时发现陆沉舟也在看他，对方眼里翻涌的暗潮让他想起三年前并购战那晚，陆沉舟捏碎红酒杯说“我偏要走条他们没算到的路”。

“但我们偏离了剧本。”江遇白的声音很低，像是说给陆沉舟听，又像说给十年前的自己，“我提前回国，你没按计划吞并寰亚，王涛活到现在——”

“所以他们慌了。”陆沉舟突然扯过资料，快速翻到资金流向图，“陈建国的人围医院，是怕王涛说出当年的事；现在找张强，是怕我们连上线索。”他合上资料时指节泛白，“但现在公开，只会让他们启动备用模型，把脏水全泼到我们身上。”

张强推了推眼镜：“那要怎么办？”

“继续当他们的‘完美样本’。”陆沉舟的拇指着资料封皮，“你继续查，重点盯监管机构的样本——他们说有十个分布在不同行业，其中一个很可能在替财阀打掩护。”他抬头时目光像淬了冰，“等证据链闭环那天，我要他们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王涛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江遇白转头，看见他正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走一格，他的肩膀就抖一下：“三点十七分…三点十七分他们就会来。”他突然冲过来抓住江遇白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渗出血，“当年练习室的监控，三点十七分自动重启！他们在删数据！”

“王涛！”江遇白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当年到底——”

“我该走了。”张强打断他，把资料收进牛皮袋，“今晚十点前我会把监管机构的样本名单发给你们。”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镜片后的目光沉了沉，“小心，我总觉得有人在——”

“吱呀。”

门被风刮开条缝。

张强的话卡在喉咙里，他低头理了理衣领，笑了笑：“可能是我太紧张。”

夜色漫进录音棚时，王涛的呢喃变成了呜咽。

江遇白蹲在他面前，把照片轻轻塞进他手心：“我们会查清楚的。”王涛却像没听见，只是反复照片边缘：“三点十七分…三点十七分…”

陆沉舟的终端在这时震动。

他看了眼消息，抬头对江遇白说：“李明轩在外面等，先送王涛去安全屋。”

等他们把王涛扶上车，张强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巷口。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随时会断的线。

凌晨两点，江遇白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动。

他摸黑抓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冷汗浸透了后背——是张强的号码，发来一条未完成的信息：“最后一个样本……编号00。”

“滴滴。”

系统提示音紧接着响起：“该号码己注销。”

江遇白翻身下床，推开客厅的门。

陆沉舟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份新闻推送：“张强半小时前在环山路遇车祸，当场死亡。手机遗失。”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雨幕里有车灯闪过。

江遇白突然想起张强离开时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王涛反复念叨的“三点十七分”，想起资料里那份和自己论文重合的金融方案。

他摸出兜里的干扰器，“镜像”二字在掌心里硌出红印——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陆沉舟：“编号00…如果我们是01、02，那00是谁？”

陆沉舟没说话。

他的终端屏幕亮着，照出眼底翻涌的暗潮。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去审讯室。”陆沉舟突然转身，战术刀在指间转了个花，“半小时前，我们的人抓了个跟踪张强的财阀手下。他说…他知道00号样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