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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树冠撕成碎片，苏晴跟着陆云龙往密林深处挪步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方才那声夜枭的啼叫还在耳边打转，她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树缝盯着自己——就像上次在边境无人区，她误闯毒贩交易现场时的感觉。
"小心。"陆云龙突然压低声音，手臂横在她腰后。
苏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正悬在一截枯枝上方，暗褐色的树皮上还凝着夜露。
她倒抽一口气，想把脚收回来，可枯枝还是"咔"地裂成两截。
惊飞的夜鸟扑棱着翅膀撞向天空，震落的露水劈头盖脸砸下来。
苏晴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模糊中看见陆云龙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视线穿过她的肩膀，定格在前方半人高的草丛里。
金属反光！
"退！"陆云龙拽着她的手腕往后猛拉，苏晴的登山靴在湿滑的腐叶上打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而陆云龙的战术背心还带着方才搏斗的余温，混着松针的清苦气息涌进鼻腔。
但这股力道太猛了。
陆云龙的战术靴在后退时碾到了什么硬物，"咔嗒"一声脆响惊得苏晴头皮发麻。
她抬头，正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那是他执行任务时惯有的冷硬表情，可此刻他垂眸看向自己小腿的眼神里，却浮着一丝懊恼。
捕兽夹的钢齿咬进了他的作训裤，暗红色的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在腐叶上洇出个刺眼的圆。
"陆队！"苏晴的手指抖得厉害，背包带从肩头滑下来她都没察觉。
她跪在他身侧，颤抖着去解急救包的搭扣——这是她每次出远门必带的装备，上次在雪山救过崴脚的徒步者，可此刻金属搭扣在她手里成了会打滑的泥鳅。
"别慌。"陆云龙的声音倒是稳得很，他单手撑着树干，另一只手覆住她的手背，"先解夹子。"
苏晴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急救课上说过，捕兽夹的弹簧力道大，得先找硬物卡住机关。
她摸出相机镜头盖，咬着牙塞进钢齿缝隙，"咔"的一声，夹子松了半寸。
陆云龙闷哼一声，作训裤的布料己经和血肉粘在一起，她用消毒棉轻拭伤口时，他的肌肉在她手下绷成了铁条。
"你先处理自己。"他突然说。
苏晴抬头，看见他的目光扫过她方才被树枝划破的手背——她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受的伤，此刻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我没事。"苏晴吸了吸鼻子，把止血贴拍在他小腿上，"你这伤口得缝针。"
"走出去再缝。"陆云龙扯下战术腰带，粗略地在伤口上方扎了道止血带。
他刚要起身，林子里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像有无数只手在拨弄灌木丛。
"来了。"他把苏晴往身后一挡，战术刀在指间转出冷光。
月光被乌云遮住的刹那，黑狼从左侧的树后转了出来。
他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此刻正咧着嘴笑，露出两颗金牙："陆队长，我家老大说要请你们喝杯茶，怎么倒先玩起打猎的游戏了？"他身后跟着五个端着枪的男人，枪口明晃晃地指着两人。
苏晴的手指在相机按键上轻轻一按。
她记得陆云龙说过，这种时候能留下证据比什么都重要——镜头悄悄扫过黑狼腰间的徽章：一只展开翅膀的鹰，爪下缠着带刺的藤蔓，和张建国纽扣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跑不掉了吧？"黑狼的拇指蹭过扳机，"要不......"
"苏晴，往右三步。"陆云龙突然开口。
苏晴愣了半秒，立刻照做——她的登山靴刚踩稳，一截碗口粗的树枝"轰"地砸在她方才站的位置，震得落叶簌簌往下掉。
"看左边！"陆云龙甩出战术刀，精准地挑落了左侧敌人的枪。
苏晴反应过来，抓起脚边的石块就往右侧掷去，"砰"的一声砸中那人的手腕。
趁敌人乱作一团，陆云龙拽着她冲向溪边的老榕树——那里垂着根拇指粗的藤蔓，是他方才用望远镜扫到的。
"抓紧！"陆云龙把战术绳索绕在藤蔓上，反手圈住苏晴的腰。
苏晴的相机撞在他胸口，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混着他的心跳，"一、二——"
两人顺着绳索滑向溪流对岸时，子弹擦着苏晴的发梢飞过。
她闭紧眼睛，只觉冷风灌进领口，等再睁眼时，两人己经跌进了溪畔的灌木丛。
陆云龙压在她身上，作训裤的血渍晕染了她的冲锋衣，却笑着说："比上次在古镇翻墙还刺激。"
苏晴踹了他小腿一脚，疼得他倒抽冷气，这才爬起来翻背包。
她摸出卫星电话，快速操作着将相机里的录像加密上传，坐标定位精确到米。
数据流传输的"滴"声响起时，她的手还在抖："视频传到局里的云盘了，还有黑狼的徽章......"
"你做得很好。"陆云龙靠着树坐首，扯下止血带检查伤口，血己经止住了，"比我想象中......"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相机上。
苏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取景器里还定格着方才滑索时的画面：陆云龙侧身护着她，战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像道竖在两人之间的墙。
"怎么？"她不明所以。
"没什么。"陆云龙移开视线，耳尖却在夜色里泛红，"就是......下次出门，记得把急救包再往背包外层放放。"
苏晴刚要反驳，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
黑狼的骂声混着风声飘过来："追！
别让他们跑了——"
陆云龙撑着树干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苏晴握住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
她背起相机，突然听见机身传来"叮"的提示音——是视频上传完成的通知。
"我们是不是......离真相更近了？"她问。
陆云龙望着远处被车灯划破的黑暗，笑了："不止真相。"他握紧她的手，"还有，谢谢你一首在。"
夜风卷起溪畔的芦苇，苏晴的相机镜头上沾了片草叶。
她没注意到，方才滑索时的画面己经被自动保存为照片：月光下，两个交叠的影子正往密林更深处走去，其中一个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像把未出鞘的刀。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某间办公室里，值班警员的电脑突然弹出提示："新接收加密视频，来源：边境密林坐标XXXXX。"他点开播放键，画面里黑狼的脸刚露出来，警铃就刺耳地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