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男人(陈屿),紧握着一根顶端磨得尖锐的钢管,枪管般隔着玻璃指向苏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谁?!滚开!再敲我就开枪了!”(他显然把钢管当枪威胁)
苏玥抬起头,布满血丝双眼死死盯住玻璃后的陈屿。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有力地,将手伸进后背沉重的背包,摸索,然后——
“咚!”
一个沉甸甸,沾满污迹却密封完好的午餐肉罐头,被她用力按在了窗台外沿!
陈屿的眼睛瞬间瞪圆,瞳孔因巨大的饥渴而放大,死死盯住那个罐头,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
苏玥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穿透了玻璃:
“换一个位置…让我进去…待一天就走。”
陈屿扭头向里说了什么,片刻后,又一张更为壮硕,神情阴沉狠戾的脸出现在缝隙后(王猛)
他警惕地,像审视一件危险物品般扫视着窗外狼狈却气息逼人的苏玥。
“就一个人?”
王猛的声音瓮声瓮气,带着不信任和威吓。
苏玥点头,沉默如山,右手无声地搭向腰后斧柄的位置。
王猛皱着眉,似乎在脑中飞快地权衡风险与那罐肉的诱惑。
最终,他恶狠狠地威胁:
“敢闹事,老子把你剁成块丢下去喂狗!”
又扭头对里面:“老张!搭把手!”
里面传来一阵重物摩擦地面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苏玥注意到,窗户内侧除了堆叠的障碍物,还有横贯的木板加固。
缝隙只能勉强容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弯腰挤入。
在陈屿和老张在里面费了番力气挪动障碍物后,苏玥从那条缝隙中钻了进去。
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汗馊、排泄物、血腥、劣质消毒水以及食物腐败等各种气息,混杂在密闭空间里。
这里之前应该是一间酒店的小会议室,房间的角落里挤着五六个面黄肌瘦,神情惊恐麻木的人。
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年轻母亲紧靠在最里面,看到苏玥满身血污的样子,下意识地捂住孩子的眼睛。
王猛手持钢管,戒备地盯着她,如同盯着闯入领地的饿狼。
苏玥没有看任何人,视线快速扫过整个空间——
窗户被堵死,厚重的门同样被重物顶死,这里像个密封的罐头。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径首走向离消防通道门(此刻也被链条锁住)旁边,背靠实心墙的角落。
卸下的背包,如同守护巢穴的伤龙般盘踞在脚下。
身体的防线一松懈,腰间的剧痛如同火山般爆发开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她闷哼一声,咬着牙,用有些颤抖的手撕开腰侧被血水黏连的衣服。
伤口边缘狰狞,虽然在晶核微弱的暖流维持下没有完全崩开,但之前的一路奔逃显然让愈合停滞甚至逆转。
晶核…苏玥心中默念,手指伸进衣袋拿出那仅剩的两粒白色晶核。
毫不犹豫地将其中一粒吸收,那微乎其微的暖流像擦亮的火柴稍纵即逝,仅让腰间的剧痛稍稍麻木了一丝,杯水车薪。
她默默收起最后一粒,闭上眼,将身体紧贴墙壁,仿佛要从中汲取一点热量对抗生命力的流失。
耳朵却警觉地竖立,捕捉着这个小世界里的任何一点异响——
压抑的呼吸、低声的抽泣、远处风中隐隐传来的嘶吼。
(次日黎明,天未大亮)
夜色稍褪,晨光如同浑浊的污水,艰难地从厚重的窗户缝隙中渗入,勉强驱散了一点黑暗。
室内压抑的气氛并未好转。
“老张,小吴他们…还没动静?”
王猛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烦躁。
他焦灼地看向身边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老张)。
老张满脸沟壑,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哑:
“猛哥…都一天一夜了…那便利店后面的巷子深得邪乎…他们要是出事…八成是那种…‘跑的贼快’的鬼东西…”
他眼中写满了恐惧和担忧。
王猛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闷响)。
“妈的!闭嘴!老子不知道吗?!再等等!”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角落里闭目靠墙的苏玥。
带着无处宣泄的怒火和迁怒,咬牙切齿地低咒:
“操!要不是那群疯狗(指其他掠夺者)占了老地方把咱们逼到这里…怎么会这么背…”
这时,一阵极其虚弱、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咳嗽声,如同风中残烛,从楼下废墟的方向传了上来:
“救…救命…求求…谁有药…咳…我的药…被…被抢了…呜…咳咳咳…”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空洞的回音。
房间里的幸存者瞬间骚动起来,陈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冲到被堵死的窗户缝隙处向下张望:
“外面有人求救!她需要帮助!”
“别他妈理!就当没听见!”
王猛立刻暴躁地低吼,眼神凶狠地扫过众人。
“谁知道是不是鬼东西诈尸?!万一身上被‘爪子’挠过呢?!你放她进来是想把大伙都变成下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
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黄嫂子)也惊恐地点头,紧紧搂住孩子:
“猛哥说得对…不能放…太危险了…”
陈屿脸上满是挣扎,医者的本能让他无法忽视。
“可是…她听起来真的快不行了…也许…也许不是那鬼东西弄伤的?也许…是摔的或者别的什么?我们…我们先检查清楚?隔着远点看看?”
他看着王猛,眼神带着恳求。
王猛烦躁地抓了抓头皮,粗声道:
“妈的!行!但你小子别靠近!我来!”
他动作粗暴地移开部分堵门的重物,露出缝隙。
接着用一截废弃的长柄金属晾衣杆,从缝隙中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挑动楼下倒伏在地的柳如烟的身体,使其仰面。
同时仔细地,用强光手电反复地查看着柳如烟衣服撕裂处暴露的“伤口”。
柳如烟表演得十分专业,那身价值不菲的深色旗袍作战服多处撕裂,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伤口”。
但细看之下,那些创口边缘相对齐整,更像是被锋利的金属碎片或是被暴力摩擦所致。
刻意避开了任何可能导致丧尸爪痕的“撕裂性”特征。
暗红的“血迹”布满身体和衣服,位置巧妙地避开了任何大动脉区域,营造出大量失血假象,却又不至于立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