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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主上刚走到巷口，身后突然传来个清冽的声音：“前辈好手段。”
他脚步一顿，玄色袍角的寒气瞬间凝住——这声音既不是门内的，也不是凡界那些毛头小子的，带着点星尘的冷，又混着凡界的稳。孟婆己经悄悄摸出了能让人失忆的糖粉，指尖在袖里蓄势待发。
转身时，前主上的威压下意识地铺展开，却在看清来人时收了收。是个穿校服的少年，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手里捏着本医学笔记，封面边角都磨圆了。少年眉眼很清，笑起来时眼里没有惧意，只有点坦然，像株长在石缝里的向日葵，看着弱，根却扎得深。
“我叫吴弃。”少年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目光扫过巷里的狼藉，“这几个人常在这一带堵学生，我放学路过，偶尔会管管，只是没您这么利落。”他朝前主上微微颔首，“刚才谢谢您，替不少人除了麻烦。”
前主上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发现这少年的书包上挂着个眼熟的挂件——是颗用银线缠的向日葵，花瓣歪歪扭扭，像初学手工的人做的，倒和莫璃那个有点像。“你认识他们？”
“不算认识，”吴弃笑了笑，指尖着挂件，“就是见得多了，知道他们就敢欺负小姑娘。”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每天都从这儿过。”
孟婆的糖粉悄悄收了回去，凑上前打量他：“小伙子眼神挺正，不像那几个歪瓜裂枣。”
前主上没说话，却往旁边让了让，给吴弃让出条路。风穿过巷口，带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他衣兜里露出的糖纸香——是颗最普通的水果糖，和阿砚那些花哨的糖不一样。
“走了。”前主上对孟婆抬了抬下巴，经过吴弃身边时，突然丢下句，“下次再遇见，不用客气。”
吴弃愣了愣，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突然发现前主上玄色袍角扫过的地方，刚才被踩碎的向日葵挂件碎片，正慢慢凝成颗小小的糖珠，滚到他脚边。他弯腰捡起，珠里映着自己刚才护着个小学妹的影子，像被谁悄悄记下了似的。
巷尾，孟婆撞了撞前主上的胳膊：“这小子不错吧？比那个阿砚顺眼多了。”
前主上摸了摸袖里的香囊，嘴角难得地扬了扬：“凡界的小子，倒有几分界核甜泉的韧劲。”风里的向日葵甜香更浓了些，他忽然觉得，这巷子的味道，好像越来越对了。
吴弃刚把书包挂在门后，指尖的糖珠就滚到了茶几上，在灯光下泛着暖金色。他拿起珠子对着光看，里面映着巷口前主上转身的背影，像幅被糖封起来的画。
“哥！”轮椅碾过地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妹妹吴念正抓着扶手往他这边挪，轮椅轮子在地毯上打了个滑，她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往前倾。
吴弃眼疾手快地冲过去，稳稳按住轮椅扶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过去：“说了别乱动，等我来推你。”他替妹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腹划过她腿上盖着的薄毯——那毯子是阿砚母亲送的，绣着片小小的向日葵。
吴念却抓住他的手晃了晃，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哥，我们去看看林阿姨吧？她上次说新织了个轮椅垫，让我去试试。”
吴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把糖珠塞进她手里：“不去了，医生说你最近得静养。”他知道阿砚母亲的好——当年吴念刚坐上轮椅时，是她跑前跑后找医生、订做康复器械，甚至瞒着阿砚塞过不少钱。可阿砚那小子……他想起巷里那几个黄毛的嘴脸，心里像塞了块没化的冷糖。
“可是……”吴念捏着糖珠，珠子在她掌心滚来滚去，“林阿姨人那么好，上次还跟我说，让阿砚多跟你学学……”
吴弃沉默了。他瞥了眼茶几上的医学笔记，里面夹着张被揉皱的诊断单——那是阿砚故意掉在他面前的，上面“白血病”三个字刺得人眼疼，可他下午去医院查过，系统里根本没有林慧的重症记录。这小子，连自己母亲的健康都拿来演戏。
“想去就去吧。”吴弃突然叹了口气，推着轮椅往门口走，“不过得等我换件衣服，顺便……带点东西。”他从柜子里翻出个药盒，里面是他攒钱买的进口止痛片——不管阿砚怎么样，林阿姨的老腰疼是真的。
吴念立刻笑起来，把糖珠举到眼前：“哥你看，这珠子里有光！像林阿姨种的向日葵！”
吴弃推着轮椅穿过楼道，听见妹妹哼起了林阿姨教的童谣。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那张假诊断单。有些账，该算算了，但不是在林阿姨面前——总得让好人心上的糖，多甜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