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得符坛噼啪作响。
灵纹符纸成灰,被风卷上天,落下时像血雨一样。
沈归抚站在最中心。
红裙被灵风掀起,符印在她掌心亮得吓人。
血顺着下巴一滴滴落下,落在符心碎裂的阵纹里,被火吞掉。
周围没人敢靠近。
剩下的礼官和弟子全都退到台阶下,脸色苍白,身体发抖。
“魔头……”
有人声音破碎。
“她是魔头……”
沈归抚偏头看了他们一眼。
眼底没有任何怜悯,也没有一丝犹豫。
只有死一样的冷光。
血契在血管里蠕动,符纹沿着锁骨亮起。
痛感还在烧,但她完全没在意。
她慢慢抬起手。
血印符文在空中浮现,像赤红的锁链。
那些人哭着后退。
“殿下!求您饶命!”
“我们是奉命行事……”
她声音淡得像是风声里的一道冷刃。
“我没说要追你们。”
血印在空中缓缓散开。
那些人愣住,腿一软,跪了下去。
沈归抚看着他们,没有动。
灵火映在她眼里,把那目光烧得通红。
血契符文在皮下一阵阵跳动。
痛感像是要把血管烧穿。
她没皱一下眉。
风吹过,灵火轰地一声,烧塌了整个符坛。
灰烬卷上天,像血色的云。
她慢慢收回手,血液沿着指缝滑落。
红色的符印亮了一下,最后熄灭在掌心。
裴诀在血里动了一下。
“不救了?”
她睫毛轻颤,眼里是一片死水。
声音很轻。
“从没想过救。”
裴诀没有再说话。
只留下一阵冷得刺骨的沉默。
血契符纹顺着她血液慢慢潜伏下去,但痛感还在。
像是一种承认。
她呼出一口气。
喉头腥甜,血顺着嘴角又滴下来。
她抬手抹掉,没有看。
台下还有人哭喊着爬走,火光映得脸色发青。
“仙洲完了!!”
“魔头现世!!”
“圣女疯了!!”
沈归抚没有去听。
她只看着那片烧得漆黑的灵坛。
符心碎裂,火光在裂缝里跳动,像是烧着尸体的骨灰。
她轻声开口,嗓音沙哑。
“爬的再快点。”
没有人敢回。
沈归抚转过身。
红裙扫过碎裂的符纹,血和灰溅起来,被风卷走。
她一步步走下血坛,没有回头。
血契符文在她皮下慢慢黯下去,像是蛰伏。
她没看。
只把指尖慢慢松开。
最后一步走下去时,她声音极轻,却冷得像冰。
“这世上,没人能再指使我。”
沈归抚走下血坛的最后一级台阶。
脚下是碎裂的符纹石板,被血和火染成漆黑。
风里卷着火星,吹得她红裙猎猎作响。
她慢慢抬起眼。
前方是被她逼退、分散在废墟里的残余弟子和礼官。
他们有的哭着,有的抱着烧伤的人嚎叫。
更多人跪在地上,手里攥着灵符,却抖得握不住。
没有人敢先说话。
只有符纸在灰烬里哔剥燃烧。
灵坛的主阵心己经坍塌,烧得像一座火葬场。
沈归抚收回目光。
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血顺着指缝在颈侧抹开。
像抹胭脂一样红。
血契符纹在她锁骨上还有余光跳动,痛感像是余火在骨头里燃。
她没有皱眉。
只是冷着脸,慢慢往前走。
那些人看到她走来,吓得身子一颤。
有个年纪小的执事猛地伏下身,哭着喊:
“沈师妹——求你饶命!!”
她停了停。
居高临下看着那人。
火光在她眼里倒映,像是烧透的冷刀。
她声音很轻,却冷得像是坟土。
“我不是你们的师妹。”
那执事身子抖得更厉害。
“殿下…圣女殿下!”
沈归抚唇角动了动,没有笑。
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讽。
“圣女?”
“你们要我死的时候,不是叫我圣器么?”
那人哽住,脸色煞白。
嘴里只剩下破碎的哭音。
沈归抚低头,慢慢俯身。
指尖挑起那人掉在地上的血符,血己经把符纸浸透,符文扭曲得像虫子。
她看了一眼。
轻声说:
“用这个杀我?”
那执事脸色彻底变了,连滚带爬后退,声音尖利。
“不是我!!是掌门!是他们!是宗门——!!”
沈归抚眼神没变。
血顺着她指尖滴到符纸上,符印亮了又灭。
她轻轻捏碎那张符。
“很好。”
“我记着了。”
裴诀在血契里静静看着,血液里传来极低的一声冷笑。
她没回。
只是把碎成灰的血符扔在那人面前,转身继续往外走。
身后那人像见了鬼一样,嚎哭着磕头:
“殿下!!求您饶命——求您饶命!!”
沈归抚没再看他一眼。
符坛己经塌了一半,火光烧得天都红了。
她踩过断裂的符阵台阶,火星在裙摆下爆开。
血腥味呛得风都变冷。
还有两个礼官拦在前面,结着手印,声音颤抖。
“沈师妹……我们不能让你下山……不能让你走……”
“仙洲要你!!要你!!!”
她抬眼看他们。
眼里血光一点点凝出来,像是死水里翻出的寒星。
“要我?”
“要我死?”
两人结印的手抖了下,符纸在风里被火吹断。
沈归抚轻轻吸了口气。
血契符纹在掌心亮起,顺着指缝往外爬。
她声音轻,像是和风说。
“要就来拿。”
血印在掌心燃起来。
红光一闪,那两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血符裹住撕碎,灵魂烧成青烟。
风把那烟卷走。
火光下,她的影子落在地上,细长、冷硬。
剩下的人彻底崩溃。
有人尿了裤子,有人跪下磕头到血肉模糊。
“圣女殿下,我们错了……”
“不要杀我们……我们不敢了……”
沈归抚没说话。
只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血顺着她下巴滴下来,落在烧裂的符阵里,发出“滋”的一声。
她眼神没有一丝起伏。
下一瞬,缓缓转身,彻底不看。
血契符纹在她血液里收缩,痛得像是把骨头碾碎。
裴诀在血里动了一下。
“这就对了。”
她没回他。
只是慢慢走过最后一级台阶。
风把她头发吹乱,红裙拖在血里,留下一道鲜明的印子。
火光映得她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
最后,她嗓音哑得像是烧焦的灰。
“从今天开始。”
“我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