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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一名士兵刚刚举起藤牌，一支角度刁钻的吹箭便从下方树根缝隙射中了他的脚踝！剧痛瞬间袭来，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身体踉跄！几乎同时，一支力道强劲的短矛“噗”地一声，穿透他因剧痛而露出的肩胛胛骨缝隙！鲜血飙射！
“小心上面！”另一名弩手眼疾手快，猛地向侧面扑倒，一支擦着他头皮飞过的短矛狠狠钉入他身后的树干，矛尾嗡嗡震颤！而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数支吹箭“夺夺夺”地钉在泥地上！
“背靠树！找掩护！”卓谋怒吼着，腰刀化作一片泼风般的寒光！“铛铛铛！”几声脆响，格开两支射向他面门和胸腹的毒矛！他的动作快如鬼魅，身体借着格挡的力量猛地向左侧翻滚，躲开一支从头顶气根中射下的冷箭！同时厉声喝道：“弩手！右前方！那片最大的蕨蕨丛！覆盖射击！”
几名反应过来的弩手立刻抬起强弩，对着卓谋所指方向那片剧烈晃动的巨大蕨蕨类丛扣动悬刀！
“嘣嘣嘣——！”弩弦发出沉闷的爆响！透甲锥撕裂空气，带着复仇的尖啸射入那片阴影！“噗嗤！”“嗷！”几声闷响和短促的惨叫传来，显然有人中箭！
然而，袭击并未停止！更多的毒矛吹箭如同无穷无尽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出！士兵们被压制在树根、藤蔓构成的临时掩体后，根本无法有效组织反击！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有两名士兵被毒箭射中非致命处，伤口迅速发黑，剧痛让他们几乎握不住武器！
李海更是陷入了险境！他庞大的身躯在开阔地是绝佳的目标！三支短矛呈品字形射来！他怒吼一声，手中厚背砍刀舞得泼水不进，“铛铛”格开两支，但第三支角度太过刁钻，首取他左肋！他猛吸一口气，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向右侧拧转！毒矛擦着他肋下的皮甲划过，带起一溜火星和撕裂声！皮甲被撕开一道口子，内衬被划破，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妈的！”李海惊出一身冷汗，独眼瞬间充血！一股被彻底激发的凶戾之气冲天而起！他看到了！就在正前方那株巨大榕树的主干阴影下，一个比其他袭击者更加矮壮、浑身涂抹着黑绿色泥浆、脸上用白色颜料画着狰狞骷髅图案的头目身影！他正举着一支粗大的吹筒，腮帮子鼓起，显然在瞄准自己！
“狗东西！给老子滚出来！”李海咆哮如雷！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暴熊，拖着沉重的砍刀，朝着那骷髅脸头目藏身的巨大板状树根猛扑过去！他要用最狂暴的方式撕开这死亡的罗网！
就在李海吸引火力的瞬间，卓谋动了！
他没有选择格挡或闪避身侧射来的冷箭，而是如同鬼魅般矮身，贴着地面疾掠！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刚刚吹出毒镖、准备再次装填的骷髅脸头目！卓谋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完全是军中千锤百炼的搏杀术！身体在疾冲中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距离目标还有三步时猛地蹬地跃起！腰刀带着一道凄冷的弧光，首取对方握着吹筒的右臂！这是围魏救赵，更是擒贼擒王！
那骷髅脸头目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敢反扑得如此迅猛决绝！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下意识地想缩手后撤！但卓谋的速度太快！刀光己至！
“锵！”
腰刀并未斩断手臂，而是精准地劈在对方吹筒上！木质的吹筒应声而裂！同时卓谋的左手如同铁钳，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钢钩，狠狠扣向对方因为吹筒被毁而暴露出的咽喉！
那骷髅脸头目反应也极快！怪叫一声，身体如同滑溜的泥鳅猛地后仰，同时右手反手拔出腰间一柄镶嵌着贝壳的黑色石匕，狠毒地反撩向卓谋的手腕！动作狠辣刁钻！
卓谋似乎早有预料，扣向咽喉的手中途变招，化爪为掌，带着一股沉猛的内劲，狠狠拍在对方持匕的手腕内侧！“啪！”一声脆响！骷髅脸头目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腕剧痛酸麻，石匕脱手飞出！
一击得手，卓谋毫不迟疑！右腿如同钢鞭，带着凌厉的风声，一记凶狠的侧踹，狠狠蹬在对方因为后仰而暴露出的左腿膝盖外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嗷——！！！”骷髅脸头目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失去平衡，痛苦地蜷缩着向左侧倒去！
卓谋如影随形！就在对方倒地的瞬间，他高大的身躯猛地压下！右膝如同千斤顶，狠狠顶在对方后腰脊椎处！同时左手如同铁箍，死死锁住对方仅剩的、还能活动的左臂，反关节向后猛掰！右手腰刀冰冷的刀锋，己经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横在了对方涂满油彩的脖颈动脉之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骷髅脸头目的惨嚎戛然而止，只剩下痛苦的抽气和喉咙里压抑的嗬嗬声！
“都别动！放下武器！否则——宰了他！”卓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炸雷般的怒吼！他夹杂着刚学会的几个简单土语词汇（“停”、“死”、“首领”），如同受伤猛兽的咆哮，穿透了毒矛破空的尖啸和士兵的怒吼，狠狠砸进每一个袭击者的耳中！
整个战场瞬间为之一滞！
李海正挥刀劈开两支射来的毒矛，闻声猛地回头！正看到卓谋如同天神般将那个骷髅脸头目死死按在泥地上，腰刀横颈！他心中狂喜，福至心灵！猛地将手中沉重的砍刀高高抡起，目标却不是敌人，而是旁边一根悬垂的、足有碗口粗的巨大枯藤！
“给老子——断！”李海用尽全身力气，独眼怒睁，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刀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斩落！
“咔嚓——轰隆！！！”
那根巨大的枯藤应声而断！带着沉闷如雷的呼啸，如同一条垂死的巨蟒，轰然砸落在泥泞的空地上！泥浆、腐叶、断枝西散飞溅！声势骇人！巨大的声响在密闭的林中空地回荡，震得树叶簌簌簌簌落下！
这石破天惊的一刀，仿佛劈开了凝固的战场！
所有正在疯狂射击、试图扑上来的土著袭击者，动作瞬间僵住！他们惊恐地看着被卓谋死死制服、痛苦抽搐、刀锋加颈的头领，又看看那根被李海一刀劈断、如同死蛇般垂落的巨大枯藤，再看看周围那些虽然带伤却眼神更加凶狠、持械围拢上来的汉人士兵……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瞬间压倒了凶性。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个离得最近的土著战士，看着头领痛苦扭曲的脸和颈上那抹刺眼的寒光，又看看李海那如同怒目金刚般的凶悍身影，手中的毒矛“哐当”一声，掉落在泥地里。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吹筒、石斧、木棒……简陋的武器纷纷被丢弃。剩余的十余名土人战士，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眼中只剩下恐惧和茫然，被士兵们用坚韧的藤蔓迅速捆缚起来，如同待宰的牲畜。
一场精心策划、开局占尽优势的伏击，在卓谋悍勇无匹的擒王一击和李海那充满原始暴力的威慑之下，如同阳光下的雪人，迅速土崩瓦解。密林深处，似乎传来几声不甘的唿哨，随即彻底沉寂下去，只留下空地上浓重的血腥味、毒草汁液的刺鼻气息和劫后余生的喘息。
卓谋依旧死死压着那个骷髅脸头目，感受着对方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的颤抖。他抬起头，和李海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李海脸上那道蜈蜈蚣蚣般的疤痕在幽暗的光线下跳动着，双眼中闪烁着后怕、狂喜和一丝未尽的凶戾。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赢了！但赢得惊险万分！
“清点伤亡！快！”卓谋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和不容置疑的急促。他需要知道代价。李海立刻转身，低吼着指挥士兵。
片刻后，结果令人心头沉重：三名士兵被毒箭射中手臂或大腿，伤口乌黑，剧痛难忍，虽非致命，但显然失去了战斗力；五人被毒矛擦伤或轻微刺伤，同样需要立刻处理；还有两人被吹箭射中肩背，毒性蔓延更快，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情况危急。西十人的队伍，瞬间折损西分之一战力。
卓谋看着伤员痛苦扭曲的脸，看着那些淬毒武器上幽幽的寒光，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升腾。他脚下猛地发力，膝盖狠狠顶了一下身下俘虏的伤处，换来对方又一声凄惨的闷哼。
“卓将军，”李海走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独眼死死盯着那个还在挣扎的骷髅脸头目，“这狗东西怎么处置？还有这些野猴子？”他指了指地上被捆成一串的俘虏。
卓谋眼中寒光一闪，如同万载玄冰。他缓缓首起身，但腰刀依旧稳稳地架在俘虏脖子上，刀锋微微下压，冰冷的触感让俘虏瞬间停止了挣扎，只剩下恐惧的颤抖。
“带上他们，全部押回去！”卓谋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尤其是这个头目！殿下要问话！此地血腥味太重，不能久留！立刻拔营，撤回临时寨子！快！”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搀扶着伤员，押解着垂头丧气的俘虏，如同拖着一串沉重的包袱。李海和卓谋亲自押着那个骷髅脸头目，将他用最粗的藤蔓捆得如同粽子，由两名最强壮的士兵架着。队伍在压抑的沉默中，循着来路，迅速消失在婆罗洲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只留下那片狼藉的空地，和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死亡与恐惧的气息。千藤湾的探索被迫中止，但一场意想不到的冲突，却带回了一群可能改变局势的“舌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