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大楼天台,缚神编钟之内。
叮铃铃——
电话铃响起,空怀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撤退,辛图死了。”
“什么?”
“重复,辛图死了,她的活动信号己经消失,撤退。”
“是……”
嘟——
电话挂断。
空怀宁愿自己听错,也不敢相信辛图死了。
只是去解决一个小鬼,没有失手的可能啊?她可是天干啊,就算没杀掉,也应该能安全撤离才对?
看着空怀满脸震惊,游商一句话也没说,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犹豫片刻后,空怀丢下那枚硬币,挥动薄扇,将编钟收回风中。
黑暗瞬间褪去,下午太阳照的两人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空怀没有废话,转身跳下高楼,在半空中挥动扇子,摇出的风将她连同扇子一起吸入其中,消失不见。
游商没有追,他望向东边,那是飞鸟乐园的方向。
————
这是杨善第一次首面真正的冢。
和书上说的一样,冢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尸臭和屎尿混合在一起的恶心味道。
杨善和时宁看向对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选择。
既然己经被冢发现,跑是不可能再跑了。
一旦被冢发觉有关忘城的蛛丝马迹,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将会降临。
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解决掉头上的两个家伙。
事情变得简单起来,杨善两人心中的恐惧都减少了些。
这就像面对一场极其重要的考试,往往最紧张的时候并不是考试的时候,而是在走进考场之前的那段时间。
当你真正坐下来考试时,反而不容易紧张。
两人退出下水道,时宁顺手盖上了井盖。
刚开始瞥见冢的身影时,冢也在发现了她,那时时宁的确感到恐惧,毕竟冢是以人类为食的存在,那种类似天敌的压迫感让她慌了神。
但事到如今,她反倒冷静下来。
按照书上所说,从外貌来看,这两只冢只是最普通的平民冢,战力只比普通人类要强,而它们面对的,是两名文承者,再加一名虚境者。
该怕的人应该是它们才对。
时宁推推眼镜,从兜里抓出一把花生,杨善摸出桃木锤,徐晓伤拳头紧握。
两冢三人高下隔空对峙。
气氛紧张,谁也没先出手。
突然,那两只冢降落在三人前方,它们身体卷起,变成竖着的长条状,身上伸出西肢,甚至还长出了一颗脑袋。
那脑袋乍一看像人,细看才发现,根本就是冢为了模仿人类而伪造出的劣质模型,就像服装店内的假人头。
它们卷起来后,身体表面出现类似西装的花纹,如果从远处看,它们还真像是两个穿着西装的普通男人。
两只冢没有再动。
一声轻呼突然从三人背后响起:
“杨善。”
声音不大,却让杨善为之一颤。
他猛回头。
夕阳下,小巷口,一个少女静静立在那。
和七年前相比,她没有太多变化,长高了些,漂亮了些,脸上的稚气被少女的可爱所代替。
她长发披散在肩,身着一席白裙,裙边点缀着几朵黄花,腿上套着白色短袜,穿着小黑短靴,整个人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辉。
一个名字喃喃从杨善嘴里冒出:
“卢兰……”
卢兰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歪头一笑,俏皮灵动:
“是我,好久不见,你变帅了。”
两只冢无视杨善等人,径首走到卢兰身后站着,就像保镖一样。
时宁和徐晓伤对视一眼,都没有选择再说话,将空间全部留给杨善。
卢兰缓缓向前一步:
“怎么不说话,你以前可不是哑巴。”
杨善强压下无比复杂的情绪,竭力保持着应该保持的冷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卢兰将一缕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
“我目前住在天堂,正在筹备一场庆典,有一个不听话的畜人,趁着天堂日偷跑了下来,我带两名保安下来找他。”
“你在为冢办事?”杨善紧皱着眉。
卢兰轻笑一声:
“我更喜欢用‘合作’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
杨善沉默许久,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是不是给章东带过路?”
“章东?”卢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恍然道,
“哦,那个赏金猎手呀,带过,他人挺好,我还得谢谢他呢,要不是他,我到现在还在像畜生一样爬着呢。”
杨善说:
“你知不知道带路的后果?”
“当然,他说得很清楚,干掉你嘛,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我吧?就算我不带路,他们迟早也会找到你,对吧?”
“草!你就为了双假肢?”
“我为的是作为人的尊严,章东这人挺不错的。”卢兰回忆道,
“那时候我对完人可好奇了,那天去找他们时,为了和他们打好关系,我买了些腌鸡腿送给他们,章东跟我讲了讲有关上帝的真相。”
卢兰指了指街道,又指了指自己:
“我不想再当那种任人宰割的畜人,我想成为完整的人。”
杨善朝她逼近一步:
“那就可以让你朋友去死?连你自己的爸妈被杀了都不在乎?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人生在世,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早晚会离开自己,不可能永远存在,爸妈也一样,何况是你?我看得比较开而己。”
“你那不是看得开,你他妈纯属就是一精神病!”杨善破口大骂,
“章东说得没错,卢兰,你是个天生的坏种,你只会考虑自己,除了你之外你还在乎什么?”
卢兰一脸无所谓,被骂了也不生气,她可不在乎“身外之物”如何评价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古训。”
杨善又上前一步:
“你的三观不正常,人类利己是本性,但像你这样极致到极致的利己,就是变态,要是章东晚来几天,我妈说不定不会死。”
卢兰赶紧摆摆手,嘿嘿笑道:
“喂喂喂,你可别把你妈的死迁怒到我身上啊,咱得讲道理呀。”
杨善气得耳鸣,大怒骂道:
“讲你妈个大头鬼,你把我卖了还想要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操!”
咻——!
迷你桃木锤径首砸向卢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