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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黑没吭声，攥紧的拳头展现出他内心的挣扎。
阿九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我女红不错，在镇上布坊找了份绣娘的活儿，往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放心去吧。”
小八黑转头看着她，明显有些意动。
阿九劝道：“这不仅是她的机缘，也是你的机缘，说不准你们二人都能得仙人的青眼，一同收入门下呢？哪怕不成，你也当作送她一程，送到之后再回来。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孤身在外，总是诸多不便。”
小八黑犹豫了。
当不当得仙人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他不放心温茶。
那家伙当初都快饿死了，都舍不下脸去朝人讨饭，若不是自己路过救了她，早饿死街头了。
后来当上老大，她倒是独辟蹊径，替大家想出不少谋生的法子。
脑子是好使，但她到底才十岁。
此去孤身一人，没了这群小乞丐替她跑腿，能活几天还是个未知数。
望着几乎要跑没影的温茶，小八黑狠下心来，郑重地对阿九道：“阿九，你的恩情我记下了，他们……”
他看着不知何时围过来的小乞丐们，闭了闭眼。
“他们就托付给你了。”
阿九亦郑重地点点头，“交给我吧。”
“黑哥，你就放心去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
“对呀，不要小看我们，再过两年我也能去镇上找活儿做！”
“你和老大当了仙人，可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啊！”
小八黑用破烂的衣袖狠狠擦了把眼睛，笑着说道：“你们都给我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
温茶一路狂奔，三月的风仍带着寒意，刮在脸上像针扎似的。
飞奔出一里地，似乎仍能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
她当是自己割舍不下，出现幻听，压根不敢回头。
首到小八黑冲上来拽住她后领，害她险些勒断脖子，才意识到不是幻觉。
“温茶你耳聋了？我喊得嗓子都破了！”
小八黑骂骂咧咧又气喘吁吁地说，听声音真是有点哑了。
温茶心虚地飘开眼神，“风大听不清，什么事？都说了干粮我不——”
小八黑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我送你去。”
“你说……什么？”
小八黑嫌弃地说道：“家里交给阿九打理，我放心得很，倒是你，我怕你过不了几天就会饿死。”
温茶摸摸鼻子，“我哪有那么废。”
她好歹是接受过高考毒打的现代人，虽然她学的那些知识，对于成功讨饭好像起不了太大作用……
想到自己此去是求仙问道的，小八黑跟着一起去，说不准也能得些机缘。
这可是逆天改命的大好事，她没理由拒绝。
两人结伴重新上路。
也不知这个世界地图究竟有多大，两人沿着大路从日出走到日落，才走到下一个村落。
“老伯，您知道九嶷山怎么走吗？”温茶抓着一位大爷询问。
“什么山？”
“九嶷山。”
“九什么？”
“……”
温茶换了个问法，“您知道哪里有仙山吗？”
“仙山？”大爷这回听懂了，指着东面一座山回答，“你说的是仙人山吧，那不就是？”
温茶微愣，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真的假的？”她怀疑地望着那座笼罩在云雾里的山。
大爷不高兴了，“什么真的假的，不是你要找仙人山？”
温茶连忙道：“大爷别误会，我就是太激动了。”
还别说，这么看着，那山确实有几分仙气袅袅的意境。
只是这种仙山，真的会在距离凡尘这么近的地方吗？
大爷没再搭理她，扛着锄头走了。
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吧，万一真的是呢？
天色己经暗了下来，那山看着近在眼前，真走起来指不定要多久。
二人寻了处较为干燥的牛棚，借住一晚。
脸盘大的饼，被温茶分成西份，她和小八黑一人吃了一份。
当她让小八黑多吃一份时，被他扭头拒绝了。
温茶也是无奈，更加坚定了要找到九嶷山的决心。
到了夜里，两人肚子此起彼伏地唱着二重奏。
小八黑彻夜难眠，次日鸡刚打第一声鸣，他悄悄便起身出了门。
温茶闻着清新的米香味苏醒，肚子再次发出轰鸣。
小八黑将一只木碗递过来，“把粥喝了。”
粥里飘着几根野菜，清清淡淡的，却让人食欲大动。
温茶沉默了片刻，没有追问这粥是从哪里来的，只是道：“你吃了没？”
小八黑点点头，“早就吃过了。”
温茶吸溜几口便喝完了粥，小八黑拿着空碗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二人将牛棚收拾了一番，便向着远处的山再次出发。
一路上又遇见不少村民，无人知道九嶷山究竟在何处，但都指认前方那座便是仙人山。
二人目标明确，马不停蹄地赶路，可越是远离人烟，路越是难走。
到后边更是连路都没有了，又一天过去，竟还没能走到山脚。
此时身处密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原地露宿。
看着小八黑熟练地摸出两块燧石取火，温茶突然有些庆幸他跟了过来。
自己一个人的话，恐怕连生火都困难……
小八黑摘了几颗野果回来送饼子，这顿倒是吃了个七八分饱。
两辈子没走过这么多路，温茶小腿沉得像灌铅，背对着篝火很快入睡。
小八黑守着火堆，没一会儿也打起了瞌睡。
夜里气温下降，温茶感觉有点冷，睡得不太安稳。
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树枝断裂的清脆声响。
小八黑的呼噜近在身旁，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
温茶咽了口唾沫，浑身紧绷。
是野兽，还是……？
静默了几秒钟，干树叶的窸窣声再次清晰传来。
她不敢轻举妄动，一双桃花眼在黑暗中睁得极大，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丝动静。
假意翻了个身后，她面向小八黑，用气音唤道：“小八黑，小八黑，快醒醒。”
无奈小八黑呼噜声太大，睡得太沉，根本听不到她细如蚊蚋的呼唤。
温茶急得冷汗都下来了，悄悄从身旁摸了根树枝，伸过去戳他。
小八黑皱眉哼了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温茶赶紧竖起手指“嘘”了声。
然而下一秒，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爬上后背，令她寒毛根根立起。
“快跑！”她下意识地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