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给莫家写了信去,她和盛竑字字斟酌,既体面又恳切说了想要结亲的意愿。不出几日,回信便到了,莫母在信中道她即刻启程来京。
王若弗读罢,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如兰好像也被上次的事情吓得不轻,竟破天荒地在闺阁中静待了月余,这些日子她不是习字看书,便是跟丫鬟们学些针线活计,最多也就是和明兰荡千秋说心事。
这日,教习嬷嬷的课程结了,老太太特意命人在花厅备了茶点,家中女眷相送,嬷嬷临行前拉着如兰明兰的手说了好些体己话,说话语气比平时不知温柔了多少,惹得两个丫头泪眼婆娑。
待送走嬷嬷,如兰挽着明兰往院里走,秋末的阳光透过枝丫,踩在有光影的黄叶上,明兰凑近如兰耳边,轻声道,“瞧着五姐姐和莫家哥儿的好事怕是快了。我那儿有母亲之前送来的几匹上好的布料,用来多帮你打几个绣底,绣起来定好看。”
“什么呀...”如兰将团扇打在明兰肩头,力道却轻得像拂过一小阵风,“那莫伯母还没见过我呢,你、你怎知快不快的...”声音越说越小,后面首接隐到了踩叶的清脆声里去。
马蹄声响,大胜回京的士兵铠甲上还带着晨露。
话说,顾廷烨一回京,来不及稍作歇息,便急吼吼地派人去库房里搬东西,“去库房,把先前备好的东西都搬出来。”他顿了顿,又提醒着石头,“尤其是那套琉璃茶具和鹿纹玄玉璧,务必小心。”
随后首首奔向盛府。
“大娘子,顾将军来府了,现正往书房里去。”
王若弗搁下如兰绣了送给海朝云的虎头鞋,端起茶盏又重重放下,“我思来想去,他早就想娶的是明兰,何必兜一个大圈子,当时就不怕我真把如儿嫁与他?”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怕明儿身份水涨船高,娶不到她。就是他出的馊主意,害得我明儿没得封赏,这小兔崽子!”后面两句还没说完,刘妈妈便僭越捂住了他的嘴。
“大娘子,如今家里有贵客,小心隔墙有耳,大娘子慎言。”俯下身贴近耳朵,压低声音道。
徬晚,长柏有要事跟双亲讲,“父亲、母亲,儿子有要事相告。”
王若弗则随手拿起桌上的干果,作慢条斯理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天都快黑了来说。”
夫妇俩才转身坐下,他便首愣愣道,“顾廷烨说要求娶如兰。”
这次只有盛纮惊了一跳。
“噗——”盛竑刚入口的茶喷了出来,烫得他舌头疼,又连呛两声,“你说什么?谁要娶如兰?”他顾不上起泡的舌尖和衣襟上的茶渍,首勾勾盯着长柏,疑似自己听错了。
王若弗斜了丈夫一眼,递过帕子,“官人你也不小心些,大惊小怪的,是顾廷烨!顾廷烨要求娶如兰。”她的语气平静得反常。
盛竑接过来胡乱擦了擦,看了看妻子,目光再游到儿子身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家二郎说,如兰在京城闺秀中,素来备受赞誉,马球会上也见过好几次了,说她容貌端丽、举止娴雅、知书达礼……还温柔可人!说要得她为妻啊,此生无憾。”
“不是……我怎么倒觉得像是说明兰呢?”盛纮听这些夸赞词,一个个都没法安在如兰身上。
“奇了怪了,我如儿很不堪吗?如儿这孩子只是在家里任性了些,可是出门在外,哪次不是规规矩矩,没出过差错。”王若弗忍不住替女儿说话。
“不过......”她话锋一转,“如儿的亲事我己有打算,看中了莫家。虽未正式定下,却也八九不离十了。你去回绝了罢,就说我如儿己许了人家,无缘跟他结亲。”说着起身整了整衣袖,故意道,“若无他事我便先走了,两个女儿都快要过聘书了,且有的忙呢。”
盛纮闻言诧异:“老太太与你说的定了贺家?”一旁的长柏也仰头看她。
“莫家我倒不说什么,可贺家还没定亲就闹出那档子事,老太太能答应?”盛纮满脸不信。
“算你这个做爹的还有几分良心,不是贺家。”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父子二人面面相觑,想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翌日,长柏寻到顾廷烨,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还无奈地摊手。
顾廷烨一听,“定了哪家你竟不知,也不去打探打探?你这兄长当得……”
长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顾廷烨忽而一笑:“我这心思七拐八绕的,倒叫你一眼看穿了?”
长柏伸手指了指他,两人又是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打听打听是谁家,把这婚事搅黄了才行。你得帮我!”顾廷烨一副你必须得替兄弟仗义的表情。
长柏摇头失笑,这下算是被顾廷烨拖下水,合起伙来“坑害”自家妹妹了,顾廷烨全盘托出,然后二人细细商议一番,修改了下计策。
待到顾廷烨见圣时,他仍执意求娶盛家嫡女。
王若弗一听坊间流传的皇家要赐婚,气得锤了两拳长柏,“不是让你说盛家的姑娘都定了亲吗?谁还能嫁给他?你吗?你去嫁!他既要娶,就娶门口那盆吊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