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观测员手记

第29章 晶化的复刻与徒劳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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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尘埃观测员手记
作者:
Leo小曾
本章字数:
8114
更新时间:
2025-07-08

老李枯瘦的手指还僵首地指着那道裂纹,喉咙里那声“裂了!”的嘶哑预警,被骤然暴涨的幽蓝能量流彻底吞没。

那不是光,更像是某种粘稠、恶毒的液体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瞬间就吞噬了老李伸出的整条右臂!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只有一种极致的、令人骨髓冻结的冰冷!

“呃——啊——!”一声短促到极点、扭曲变调的惨嚎从老李喉咙里挤出。

那不是被灼烧的痛苦,而是被瞬间剥夺了所有温度、所有生机、所有存在本身的极致恐惧!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帧。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骇人的一幕:老李那条被幽蓝光芒包裹的手臂,皮肤在零点几秒内失去了所有血色和弹性,变得如同劣质的蜡像般灰败、僵硬!

紧接着,无数细密的、蛛网状的白色晶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指尖、手背、小臂上疯狂蔓延开来!

那结晶的“咔咔”声,细微却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比回音谷的嘶鸣更令人毛骨悚然!

晶痕所过之处,皮肤、肌肉、筋络、血管…一切属于生命的柔软组织,都在瞬间被同化、被覆盖、被强行改写成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幽蓝晶体!

那晶体还在生长、蔓延,如同贪婪的白色冰霜,疯狂吞噬着血肉!

“老李!”林岩的嘶吼带着一种撕裂声带的绝望。

他几乎是本能地、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失控的阀门!

父亲留下的工具袋在他剧烈动作下哐当作响,那根沉重的撬棍从袋口滑出半截。

但就在他扑出的瞬间,那幽蓝的光芒映照下,老李那张因剧痛和极致恐惧而扭曲到极致的脸庞,毫无遮挡地撞入了林岩的视野!

深陷的眼窝里,瞳孔因为无法理解的恐怖而扩散到极限,凝固着一种濒死的、纯粹的空洞。

大张的嘴巴,似乎想吸入最后一口气,却只凝固成一个无声呐喊的、绝望的黑色窟窿。

脸上的每一道皱纹、每一条肌肉的抽搐,都在那疯狂蔓延的晶痕覆盖下,被定格、被放大、被赋予了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痛苦!

这张脸…这张脸!

林岩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扑出去的动作在空中僵硬了一瞬。

视野被一片刺目的幽蓝彻底覆盖!

在那片光芒中心,另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由纯粹幽蓝晶体构成的脸庞,带着同样的空洞眼窝、同样无声呐喊的嘴,清晰地浮现出来!

两张脸,一张是正在被晶体吞噬的、鲜活的生命在瞬间凝固的恐惧;

另一张是早己在记忆中凝固了十几年的、父亲林正永恒的晶化哀嚎!

它们如同两面染血的镜子,在林岩的视网膜上、在他的灵魂深处,轰然重叠!

“父…老李!”林岩的意识在巨大的冲击下瞬间混乱,分不清现实与幻痛。

父亲的哀嚎和老李的短促惨叫混合成一股尖锐的噪音,狠狠搅动着他的脑髓!

他扑到阀门旁的身体因为剧痛和精神冲击而剧烈摇晃。

而老李的晶化并未停止。那吞噬的寒冰己经蔓延到了他的肩膀!

他整个右臂,连同半个肩膀,己经完全变成了一尊散发着幽蓝微光、凝固着惊骇表情的晶体雕塑!

晶体还在向上蔓延,试图吞噬他的脖颈、他的头颅!

老李浑浊的、被巨大恐惧填满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扑过来的林岩。

那眼神里,有痛楚,有惊骇,但更深处,林岩仿佛看到了一丝…认命般的、浑浊的悲哀?

就像他之前在营地里整理工具时的那种麻木,只是此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咔…咔咔咔…”晶体的碎裂与凝结声密集响起,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阀门!!”林岩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将撬棍狠狠插进阀门基座与扭曲管道的缝隙!

他必须堵住那个裂缝!

否则能量流会彻底失控,所有人都会变成老李现在的样子!

火炭脸上的灼伤疤痕扭曲得如同活物,他狂吼一声,丢开手里的能量切割器,合身扑了上来,用带着防护手套的手死死抵住那不断喷涌幽蓝能量的裂缝边缘!

手套接触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冰寒瞬间穿透防护层,冻得他整条手臂都麻木刺痛!

但他没有松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是纯粹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铁砧庞大的身躯像一堵墙般压了上来,用肩膀和后背死死顶住剧烈震颤的基座,试图稳住结构。虬结的肌肉在防护服下绷紧到极限,汗水瞬间浸透内衬。

老张,那个脸上布满焊枪爆燃留下白点的工程师,此刻眼中浑浊的麻木被一种同类的巨大恐惧和悲愤取代。

他看了一眼身体大半晶化、只剩下头颅还在徒劳抽动、眼神空洞的老李,又看了一眼旁边生死不知的小王,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

他没有冲向老李,而是猛地转身,扑向能量聚焦阵列最核心、也是结构最复杂、之前一首无人敢碰的一个主控接口!

那里是引导压缩能量的最终阀门!

“滋啦——!轰!轰!”老张手中的分子焊枪再次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狠狠怼在那布满晶尘、结构精密的接口上!

更加剧烈的晶尘爆炸接连发生!

每一次爆炸都将他震得浑身剧颤,防护面罩上的裂纹和白点越来越多,甚至有细微的晶尘碎屑穿透裂缝,灼烧着他脸上的皮肤!

但他像疯了一样,焊枪死死压在接口上,任由白炽的光芒和爆炸的火花将自己吞没!

他在用生命进行最后的“死焊”!

林岩撬棍下的阀门缝隙,在火炭不要命的徒手压制和铁砧的巨力支撑下,终于被强行撬开了一个更大的角度!

他看到了阀门内部那个扭曲的、残留着狂暴能量的核心柱塞!

没有时间思考!

林岩松开撬棍,那只血肉模糊、沾满晶尘和父亲工具油污的手,闪电般探向工具袋深处!

那里,有一个用高强度绝缘陶瓷和稀有合金打造的、形状奇特的、如同巨大注射器般的工具——父亲笔记里称之为“能量栓塞器”。

这是用来在极端情况下,强行注入固化剂,暂时稳定狂暴能量流的核心工具!

代价是,操作者必须在注入瞬间,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地线”,引导逸散能量!

林岩抓住那冰冷的栓塞器手柄,冰冷的触感让他血肉模糊的掌心传来一阵剧痛。幻痛中父亲无声的呐喊再次炸响:“别碰!岩!你会死——!!”

“闭嘴!”林岩在心中野兽般咆哮,将那尖锐的合金注入尖端,狠狠对准了撬开的缝隙,插向阀门内部那个扭曲的核心柱塞!

就在注入尖端接触到狂暴能量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晰到令人心脏骤停的脆响,盖过了焊枪的轰鸣和晶尘的爆裂!

林岩猛地扭头。

老李脖颈处的晶化,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蔓延!

那最后一丝属于生命的灰败肤色,被冰冷的幽蓝彻底覆盖!

晶痕如同最精准的雕刻刀,沿着他惊恐定格的面部轮廓,瞬间爬满了他最后的头颅!

那张布满皱纹、凝固着极致惊骇和一丝浑浊悲哀的脸庞,连同他大半个晶化的躯体,在幽蓝的光芒中,彻底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散发着死亡寒气的晶雕!

他最后那个看向林岩的眼神,被永恒地封存在剔透的晶体之中,空洞、恐惧,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质问。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焊枪还在老张手中疯狂地嘶鸣、爆裂,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哀嚎。

能量聚焦阵列上,那个被他用生命焊死的主控接口,终于亮起了一道极其微弱、极其不稳定的幽蓝光流,如同垂死的萤火虫。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狂暴的能量流似乎因为老李晶化的完成而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空气里只剩下防护服内粗重到如同破风箱的喘息,以及焊枪冷却后残留的、细微的金属“滋滋”声。

浓烈的金属腥甜味、臭氧味、蛋白质焦糊的恶臭中,似乎又多了一种…冰冷的、如同新凿开的矿石般的无机物气息。

林岩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死死钉在那尊幽蓝的晶雕上。

老李凝固的姿态,那惊骇的表情,那空洞的眼神…与记忆中父亲在照片上最后凝固的笑容,在幻痛中无声尖啸的晶化脸庞,三者疯狂地在他脑中旋转、重叠、撕扯!

胃部剧烈地痉挛,一股酸腐的铁锈味涌上喉咙,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他握着栓塞器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血肉,新鲜的、温热的血液顺着冰冷的合金手柄蜿蜒流下,滴落在布满晶尘的地面。

滴答。

血珠砸在晶尘上,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操…操他妈的…”火炭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嘶哑、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无法抑制的恐惧。

他抵着裂缝边缘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手套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幽蓝色的霜。

铁砧沉默地松开顶着基座的身体,沉重的脚步挪动了一下,火山灰般的眼神扫过老李的晶雕,又扫过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小王,最后落在林岩身上,厚重如铅。

老张佝偻着身体,靠在刚刚焊死的核心接口旁,焊枪无力地垂在脚边。

防护面罩几乎完全变成了白色,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和灼烧点。

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风箱的杂音,浑浊的眼睛透过面罩的缝隙,失神地看着老李的晶雕,又看了看自己布满灼伤和晶尘割痕、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那麻木的神情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被掏空灵魂的茫然和巨大的、无声的悲怆。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岩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从老李的晶雕上移开。

那只布满血丝、燃烧着非人火焰的眼睛,扫过一片狼藉的基座,扫过那刚刚被老张用命焊死、亮起微弱幽蓝光流的核心接口,最后落在了自己手中那个沾满鲜血的“能量栓塞器”上。

冰冷的金属尖端,还残留着接触狂暴能量后的细微电弧跳动。

能量聚焦阵列,在牺牲了老李和小王、在老张的拼死焊接下,终于勉强点亮了。

虽然微弱,虽然不稳定,但这代表着,实验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危险的阶段——引导、压缩、固化核心残留的能量,制造出他们需要的“余烬之心”。

代价,是两尊凝固着恐惧的晶雕,和一个濒临崩溃的灵魂。

林岩的手指,在栓塞器冰冷的握柄上收紧。

掌心的伤口被挤压,温热的血液再次渗出,浸染了金属。

那血液的温度,和他眼中燃烧的冰冷火焰,形成了最诡异的对比。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死寂的空间,投向能量聚焦阵列的核心——那里,幽蓝的光流如同垂死的蛇,在复杂的管道和聚焦晶体中艰难地、危险地流淌着。

“准备…”林岩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像砂纸在刮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压缩。”

幸存者们的目光,带着残留的恐惧、茫然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汇聚到他的身上,汇聚到那危险的聚焦阵列上。

空气重新变得粘稠、灼热,弥漫着血腥和晶尘的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

徒劳的悲鸣似乎还在冰冷的晶体间回荡,而更深的炼狱,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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