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从星图的震撼中回归现实,凌霄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一种奇妙的、源自最底层代码的“重构”。
他伸出手,五指修长,皮肤细腻。在【源能解析】的视界下,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那股名为“源质”的能量滋养下,其能量传导效率、信息交换速度,都提升了不止一个量级。如果说他之前的身体是一台用铜线连接的原始计算机,那么现在,它正在被升级为“光纤网络”。
这种提升,首接体现在他对外界的感知上。
他看向那盏青铜灯,看到的不再是“火焰”,而是“高温下剧烈氧化的碳氢化合物”。他看向地面铺设的青石板,看到的不再是“石头”,而是“以二氧化硅为主要成分的、结构致密的晶体集合”。
世界,在他眼中,被前所未有地“解构”了。
“盖亚……”他轻声念出那个在星图标注上的名字,那是他前世故乡的另一个称谓。
父母,来自地球?还是说,他们只是去过那里?这张星图,是他们留下的回家之路,还是一个更宏大谜题的起点?
凌霄将这些疑问深深埋入心底。他知道,在拥有跨越星海的实力之前,一切猜测都毫无意义。他现在要做的,是利用这份遗产,在这个世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基石”。
他站起身,推开实验室的石门。晨曦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那因解锁封印而略显虚幻的气质,拉回了现实。
门外,凌墨大长老竟真的在石阶上盘膝坐了一夜。他双眼布满血丝,手中紧紧攥着那本只写了两个字的笔记,神情时而亢奋,时而迷茫,嘴里还念念有词:“氢……氦……一个质子,没有中子……两个质子,两个中子……这……这究竟是何等的天地至理……”
看到凌霄出来,他如同打了鸡血般弹了起来,满脸期待地问:“老师!我背会了!接下来呢?我们是不是要开始炼制‘氢丹’和‘氦丹’了?”
凌霄看着他那求知若渴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他决定给这位“首席弟子”上一堂印象深刻的实践课。
他带着凌墨,来到了那座“灵能分馏塔”前。塔前,己经摆放好了五瓶经过精馏的、纯净的五行灵液。
“大长老,你认为,将这瓶代表‘水’的本源之液,和这瓶代表‘火’的本源之液混合,会发生什么?”凌霄问道。
“这……”凌墨不假思索地答道,“水火不容,阴阳相克。两者相遇,必将产生剧烈的能量对冲,相互湮灭,最终化为无用的水汽!”这是丹道中最基础的常识。
“很好。”凌霄点了点头,“那你来操作。”
凌墨虽然不解,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催动灵力,将一滴蓝色水灵液和一滴赤色火灵液,在半空中引导到一起。
嗤——!
正如他所料,两滴液体在接触的瞬间,便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随即在一声轻响中,化作一缕白色的蒸汽,消散在空气中。
“看到了吗?”凌霄的语气平静,“这就是你们的‘炼金术’。它的本质,是不同‘属性’的混合与对抗。结果,是湮灭,是能量的浪费。”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
“而我的‘格物之道’,追求的不是混合,是‘构成’。”
“如果我能用我的方法,将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也就是构成这杯水的基本‘积木块’,以一种特定的结构组合在一起,你猜我会得到什么?”
凌墨茫然地摇了摇头。
凌霄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得到的,不会是蒸汽,不会是对抗,而是……水。”
“一种全新的、从无到有被‘创造’出来的、性质绝对稳定的水。前者是‘毁灭’,后者是‘创生’。大长老,你现在明白,我们之间的区别了吗?”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创世的惊雷,狠狠劈在了凌墨的天灵盖上!
毁灭与创生!
他终于模糊地理解了,凌霄所说的“道”,是一种何等高远、何等本质的存在!他研究了一辈子的丹药,究其根本,只是在搬运和调和天地间己有的“属性”,而凌霄,却是在探索“创造”物质本身的无上法则!
凌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着凌霄的眼神,己经不再是看一位老师,而是在看一位行走于人间的……造物主。他双腿一软,又要跪下。
“行了。”凌霄及时扶住了他,“想学‘创生’,就先把那一百一十八个‘积木块’给我认全了。地基不打好,给你一座神殿你也盖不起来。”
就在这时,家主凌战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凌霄!出大事了!”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你快去议事厅!家族的几位核心弟子,在使用了你提纯的五行灵液后,都……都出问题了!”
当凌霄赶到议事厅时,看到的是一幅怪诞的景象。
三名凌家最杰出的年轻弟子,正盘坐在大厅中央,神情痛苦。
一人浑身散发着锐利无比的庚金之气,将周围的桌椅都切割出无数细密的划痕,但他自己却七窍流血,显然是被这股过于锋利的能量反伤了经脉。
一人周身环绕着浓郁的生命气息,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里甚至长出了嫩绿的幼苗,但他自己却面色发青,生机正在被某种东西疯狂抽取。
还有一人,身体忽冷忽热,灵力在体内如没头的苍蝇般乱撞,显然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怎么回事?”凌霄皱眉。
凌战苦笑道:“他们都是按照家族最高深的《五行归元诀》去炼化那些灵液的,可谁知……这灵液的能量太过纯粹、太过霸道,功法根本‘拉不住’!就像让一个孩童去驾驭一头洪荒巨兽,非但无法驾驭,反而被巨兽拖拽得五脏俱损!”
凌霄瞬间明白了。
“功法版本太低,不兼容高级能源。”他给出了诊断。
他走到那三名弟子面前,伸出手指,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他们身上各自点了几下。那不是什么高深的封脉手法,而是纯粹的物理学应用——通过精准的震动,强行阻断了他们体内几处关键的能量传导“节点”,硬生生让他们体内的灵力运转“短路”,从而平息了下来。
“家主,我之前就说过,给一群只会开马车的人一箱火箭燃料,结果不是起飞,是爆炸。”凌霄收回手,环视着在场的长老们,“从今天起,废除《五行归元诀》以及所有旧的修炼法门。”
“什么?!”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那可是凌家传承数百年的根本大法!
“我要亲自编写一套全新的《标准灵力应用手册》。”凌霄的声音不容置疑,“它会教导族人,如何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去精确地吸收、转化、运用每一种纯净的能量。我们要的不是一百个被能量撑爆的‘天才’,而是一万个能熟练使用工具的、合格的‘工程师’。”
就在众人还在消化这颠覆性的决定时——
昂——!
一声高亢、清越,充满了威严的兽吼,猛地从凌家庄园的上空传来,响彻云霄!
所有人脸色一变,纷纷冲出议事厅。
只见晴空之上,一艘由不知名玉石打造的、长达百丈的华美飞舟,正缓缓降下。拉动飞舟的,是三头翼展超过三十丈、浑身覆盖着青色鳞片、头生独角的异兽——青鸾!
而在那飞舟的船首,一个巨大的、用黑木雕刻的徽记,让家主凌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座被古树环绕的城楼。
“是黑木郡!郡守府的飞舟!”
凌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凌家,只是黑木郡下属的数十个修仙家族之一。郡守府,是这片广袤地域的绝对主宰!
飞舟缓缓停在庄园上空,一股浩瀚的威压如水银泻地般笼罩下来。
一道舱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官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人,在一队甲胄鲜明的护卫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首接穿透了层层建筑,死死地锁定在了祠堂方向,那颗正在缓缓运转的“虚空之锚”上。
他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极致的困惑,随即,那困惑化为了难以遏制的、滚烫的贪婪与震惊。
“凌家主,”中年人居高临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乃郡守府司天监少监,奉郡守大人之命,前来调查近日贵府上空出现的‘法则潮汐’异动。”
他顿了顿,目光从“虚空之Mao”的方向,缓缓移到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凌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看来,我们不仅找到了异动的源头,似乎还发现了一个……比源头本身,更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