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搞不明白,这下好了人没了,他们高兴不?开心不?
——都不用看,没人会为她出头抱不平,要不然哪里用得着我们后人为她追谥?这不摆明没人知道她的委屈,也没人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一切吗?
——加一,叶栖凤太惨了,换作是我这大业皇朝管是什么阿猫阿狗做皇帝,我只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
“……”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天幕前却是一片死寂。
文武百官再次恨不得没长眼睛没生出耳朵,其中有公孙瓒和沈浪的份就算了,怎么连皇甫恩也在其中。
这这这,这让他们怎么表示?
即便是千古一帝,盛世明君,可谁心里还不埋一根刺了?
可除了觉得大快人心的部分朝臣之外,更多人心头却是沉甸甸,叶栖凤死得太突然,也太意外。
尤其是此刻,滞留在宫门口的剑来小分队,在岭南落地生根的叶新。
包括江南的公孙一心,还有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公孙康。
在他们听到叶栖凤死讯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呆住,或许比起叶栖凤祸国殃民的恶名,他们更不能接受她的离开。
公孙一心呢喃,“慧极必伤,慧极必伤啊,公孙瓒你真是作孽!”
他的龙头拐杖拄地有声。
然同样的消息,却引得大业境内桐城、银湾、莫岗等好几处地方的百姓欢欣鼓舞。
“太好了,叶栖凤这个妖后真的死了,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看不过眼,死得好,死得好,死得是真好!”
“可不是,她作恶多端,这是上天都要收她。”
“原本还以为天幕降临是要给她洗白罪名,现在看来她的死是注定的。”
“走,媳妇,今天我们去打一斤猪头肉,给孩子打打牙祭。”
“……”
金銮殿前,皇甫恩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得很,他倒是无颜面对天下,而是让叶栖凤死得那么草率,这是他决策上的失误。
思忖间,他手被握紧,抬眼时却是公孙虹。
她眼眶微红,眸光却闪着坚决和支持。
这一刻,皇甫恩读懂她的意思,无论荣辱对错,他们夫妻俩一力承受。
他深吸一口气,“叶栖凤意外死去,是朕之过失,朕当下罪己诏责成己身,此后日日警醒,绝不再犯。”
“另,礼部统筹安排,为叶栖凤风光大葬。”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跪地,以东方策南景纯为首叩首苦谏。
“陛下万万不可,叶栖凤本就罪大恶极,她的死是顺天意顺民心,陛下若下罪己诏,岂不是成了一笔糊涂账?”
“是啊陛下,叶栖凤有谋害昭仁皇帝和曲太后之嫌疑,如今身死就不该再进宗庙,玷污皇甫家宗祠。”
“臣附议,叶栖凤苟活多年,今日桩桩件件的意外凑成一桩巧案,谁能不说这是天意?陛下,不可违逆啊。”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乌泱泱的,磕头磕倒了一半,包括先前部分为叶栖凤说话的,此时也站在东方策南景纯这边。
只太师李崇,国师王之远等几位大臣没有出声。
皇甫恩也知众大臣中不少人对叶栖凤有意见,可是此情此景依然让他忍不住皱眉。
“众位大臣此言差矣,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知错改错,有何不可?”
公孙虹朗声开口,“若是明知是错,陛下仍然遮遮掩掩,如此行径怎称光明磊落?又怎配称千古一帝?”
“不说叶栖凤该不该死,即便她该死也应该交三司论罪,明正典刑,本宫没说错吧刑部侍郎?”
“还是说日后若有相同之事发生,众位朝臣依然如今日这般为陛下掩盖?若当真如此,列位臣公有何面目为天下计,为苍生计?”
她掷地有声,几句话说得东方策等人面红耳赤,没有吭声。
反倒是叶孤城不服,“娘娘是后宫之主,掌管六宫,如今也要效仿叶栖凤插手前朝事?”
“事发之时,陛下应当是在娘娘的坤宁宫,若是陛下有错,娘娘也该领一半的不是。”
文武百官皆不由变色。
不只是因为公孙虹是皇甫恩结发爱妻,她还是公孙家的女儿。
整个朝堂有一半的朝臣是公孙家的学生,叶孤城这话过分了。
连皇甫恩也沉下脸。
可公孙虹却没有生气,她浅浅颔首,“夫妻一体,帝后同心,即便陛下今早不在本宫处,本宫也有一半的不是,罪己诏自然也当有本宫一半。”
“叶将军所说效仿叶栖凤插手前朝事,本宫却不能认,本宫不是今日才插手前朝事,从陛下在荆楚之时本宫就伴随陛下左右,为陛下分忧,或许叶将军忘了,本宫除了是皇后,也是荆楚的骠骑将军。”
叶孤城被怼得哑口无言,讪讪拱手,“末将失言,请娘娘责罚。”
“诶,叶将军也是一片赤诚,没有恶意,皇后你言重了。”
说是这么说,可皇甫恩却是嘴角上扬,心情转为愉悦,可见他也是赞同公孙虹的话。
公孙虹也就坡下驴,“陛下说的是。”
被公孙虹这么横叉一杠子,其他人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脸色都有些不郁。
皇甫恩思忖再三,点名李崇,“朕的打算,太师觉得如何?”
李崇没有正面回答,“陛下的打算,莫若等到今日天幕结束,再见分晓?”
天幕上的尚香正准备继续讲解叶家的抄家灭门惨案,皇甫恩便点头允了,示意百官平身。
其中有人搭把手,去把失魂落魄的公孙瓒和沈浪扶起来。
见他们二人如此,百官不由摇头感叹,好好的两个大好青年,竟然因为一个叶栖凤瞬间颓丧堕落。
可悲可叹!
有人感叹,就有人欣喜。
一处无人在意的冷宫角落,披头散发的女人抓着毛茸茸的小东西,亢奋得追问。
“来,告诉我,现在悔恨值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