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晚拿起那件相对厚实、颜色也深些的旧袄子，入手很沉，布料粗糙但厚实。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刘婶：“谢谢刘婶！”
她走到芦苇丛深处，避开火光，忍着身体的疼痛和僵硬，快速脱下那身冰冷湿透、还散发着狗毛味的破衣服，换上了刘婶的旧袄。袄子很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袖子长得需要卷好几圈，下摆也拖到了脚踝，但布料干燥厚实，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清新气味，瞬间驱散了河水的冰冷和黏腻，让她舒服得忍不住喟叹一声。虽然依旧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但至少干净暖和多了。
她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回火堆旁。
刘婶的目光一首跟着她，等她走近，视线落在她脸上，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脸怎么这么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刘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过来，坐下。”
林晚依言坐下。
刘婶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动作有些迟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一把抓住了林晚的手腕！
她的手指粗糙、布满老茧，但此刻触碰到林晚冰冷的皮肤，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热感。
林晚只觉得一股温和醇厚、如同温汤暖流般的气息，顺着刘婶的手指瞬间涌入她的手腕！这股气息并不霸道，反而带着一种滋养万物的生机，极其精准地顺着她的经脉游走探查！
“嘶……”林晚忍不住吸了口气，这股暖流所过之处，她那些如同破布般撕裂的经脉传来阵阵酸麻胀痛，但更多的是一种久旱逢甘霖的舒适感。丹田深处，那柄沉寂的灰白古剑虚影似乎也被这温和的暖流触动，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散发出的冰冷剑意都仿佛柔和了一丝。
“哼！”刘婶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浑浊的老眼里精光闪烁，那神情，像极了在厨房检查一锅熬坏了的汤底，“根基受损！经脉撕裂！丹田更是……一塌糊涂！像被野猪拱过的菜地！还有这股子……剑冢的死气，附骨之蛆般缠着！小丫头，你这身体……能撑到现在没散架，真是……命硬得不像话！”
她探查的气息在林晚丹田处停留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疑，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她松开手，目光扫向那个被林晚从麻袋里拿出来的红褐色陶土小罐子。
“去，把那罐子拿过来。”刘婶命令道。
林晚连忙把陶土罐子递过去。
刘婶拔掉木塞，一股极其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的药草混合着某种动物油脂的奇特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烤鱼的香气。罐子里是半罐粘稠的、墨绿色的药膏。
“狗子！”刘婶朝大黄狗抬了抬下巴。
大黄狗正眯着眼打盹，闻言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干嘛？”
“吐点口水。”刘婶说得理所当然。
“啊？！”林晚和大黄狗同时愣住了。
“啊什么啊？”刘婶没好气地瞪了大黄狗一眼，“你的‘天狗涎’是上好的药引子，祛瘀生肌，拔除死气最管用！快点！别磨蹭！老娘熬这‘百草续骨膏’容易吗？就差你这口唾沫星子了！”
大黄狗狗脸一阵扭曲，似乎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刘婆子！你当本尊是什么？！吐唾沫的癞蛤蟆吗？！本尊的‘天狗涎’那是……”
“少废话！三颗‘火鳞果’！”刘婶首接开价。
大黄狗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黄褐色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似乎在权衡。片刻，它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磨磨蹭蹭走到罐子边，一脸嫌弃地张开嘴。
“呸！”
一道晶莹剔透、散发着极其微弱星辉光芒的涎液，精准地落入墨绿色的药膏里。
嗤啦！
如同水滴落入滚油！那墨绿色的药膏瞬间沸腾起来，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深沉内敛，刺鼻的药草味也瞬间变得醇厚温和了许多，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奇异的清香！
“成了！”刘婶满意地点点头，用一根干净的树枝搅了搅药膏，然后看向林晚，指了指她身上刚换上的旧袄子，“脱了，上衣。”
林晚脸腾地红了：“啊？在……在这里？”
“啧！小丫头片子还害羞？”刘婶不耐烦地摆摆手，“老娘什么没见过？快！趁热乎劲儿！这药膏配上狗子的口水，效果最好！赶紧把你这一身破铜烂铁修修补补！不然明天太阳一晒，你就等着散架吧！”
林晚看着刘婶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那罐子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膏，咬了咬牙。伤势确实拖不得，面子什么的……在活下去面前一文不值！她背过身，解开袄子的盘扣，将上半身那件同样破旧单薄的里衣褪到腰间，露出瘦削、布满青紫淤痕和细小伤口的脊背。
冰冷的风吹在的皮肤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嘶……这伤……”刘婶凑近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骂骂咧咧，“钱胖子那个杀千刀的！回头老娘非得把他那身肥膘熬成灯油点天灯不可！”
她不再废话，用树枝挑起一大坨温热的墨绿色药膏，带着一种与厨房颠勺截然不同的、极其精准稳定的力道，涂抹在林晚后背的淤青和伤口上。
“唔！”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林晚忍不住闷哼一声！那感觉……太复杂了！
首先是火辣！如同无数细小的火焰在伤口上灼烧！疼得她瞬间绷紧了身体！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舒爽感，如同甘泉般从灼痛处渗透出来，迅速蔓延！那清凉所过之处，火辣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舒畅！仿佛干涸龟裂的大地被春雨滋润！撕裂的肌肉纤维在欢快地蠕动、愈合！更神奇的是，体内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源自剑冢的冰冷死寂气息，在这药膏的药力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被强行拔除、净化！
丹田深处，那柄灰白古剑虚影似乎也受到了药力的滋养，微微震颤了一下，散发的剑意不再那么冰冷刺骨，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修复感，主动配合着药力，梳理着她体内混乱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