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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石被安置在乾清宫偏殿，太医院院判的银针在烛火下闪着寒光。朱祁镇盯着那碗险些入腹的红油汤面，汤面上浮着可疑的油花。院判以银簪探入汤中，簪尾瞬间覆上一层诡异的幽蓝。
“陛下，此乃‘牵机引’！”院判声音发颤，“前元宫闱秘毒，遇油脂则显蓝光，无色无味，服之...腹痛如绞，形如牵机！”（注：牵机药为古代著名毒药，常指马钱子碱）
朱祁镇后背沁出冷汗。牵机引？这名字他前世在网文里见过！“辣椒油里下毒...好个‘小心辣椒油’！”他猛地看向鲁大石，“这罐油从何而来？”
御厨气若游丝：“是...是昨日新开的贡品...湖广进上的头道辣油...库房...甲字库丙区...”话音未落，他猛地蜷缩，额头青筋暴起，正是牵机引发作之兆！太医们慌忙施针灌药。
“甲字库丙区？”于谦脸色剧变，“那里存放的正是通州仓收缴的辣椒沙样！昨日才入库！”朱祁镇心念电转——贼人盗走沙样是假，借机在贡品辣油中下毒才是真！目标首指他这个嗜辣的皇帝，鲁大石只是替死鬼！
“封锁甲字库！所有经手新入库辣油的人，一个不漏！”皇帝的声音透着彻骨寒意。他走到鲁大石身边，拿起那罐致命的辣油。罐身是普通的景德镇白瓷，封口火漆却有个不起眼的豁口。他凑近细闻，豁口处除了椒香，竟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甜腻花香。
“这是...胭脂味？”钱皇后惊疑道。明代男子极少用胭脂，除非...内侍或伶人！
锦衣卫如狼似虎扑向甲字库。库吏们跪了一地，筛糠般发抖。朱祁镇亲自查验入库记录，指尖划过一行：“正统十西年腊月廿五，湖广贡椒油一百罐，司礼监随堂太监张永验收入库，存丙区七架。”
“张永？”于谦皱眉，“此人素来谨慎，王振死后更低调...”
“带张永！”朱祁镇喝道。不多时，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被架来，扑通跪倒。
“奴婢冤枉啊！”张永涕泪横流，“那日验货，罐罐火漆完好！入库时奴婢亲手贴上封条，入库后钥匙就交回库大使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贴封条时，尚服局来送新制的宫人冬衣，有个宫女捧着妆匣路过，奴婢避让时...似乎有阵香风...”
“尚服局？宫女？”朱祁镇眼神锐利如刀。他拿起那罐毒油，凑到张永鼻尖：“可是此香？”
张永猛嗅几下，迟疑道：“像...又不太像，尚服局的胭脂是玫瑰花露调的，这个...似乎更甜些，像是...像是茉莉头油混了珍珠粉？”
线索再次扑朔迷离。胭脂味、茉莉头油、珍珠粉...这组合在宫里不算罕见。朱祁镇烦躁地踱步，目光扫过库房堆积如山的贡品。突然，他停在几口开封的香料箱前——箱角散落着几粒胡椒，旁边有块不起眼的油渍。他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油渍捻开，阳光下竟闪着细碎的珠光！
“珍珠粉混头油...”钱皇后掩口惊呼。朱祁镇猛地起身：“查！近期领用过珍珠粉和茉莉头油的宫人名册！特别是尚服局、司设监、还有...”他顿了顿，“能接触到甲字库附近区域的！”
名册如雪片般呈上。朱祁镇用前世HR筛简历的劲头快速翻阅，目光锁定一个名字：尚服局掌制女官，柳如云。记录显示，她三日前申领珍珠粉“修补凤冠珠翠”，同日还领了茉莉头油。更关键的是，她兄长柳大勇——正是通州仓丙字库的守库小旗！那失窃的辣椒沙样证据，正是从丙字库不翼而飞！
“拿下柳如云！”于谦厉喝。
柳如云被带到时，神色平静得异常。她发髻整齐，簪着一朵素银茉莉，周身并无脂粉香气。锦衣卫搜遍她居所，只找到寻常的玫瑰胭脂和木樨头油。
“珍珠粉？茉莉头油？”柳如云淡淡一笑，“奴婢上月就交还库房了，单据在此。至于兄长...奴婢己半年未见。”她呈上的单据日期清晰，竟在毒油入库之前！
审讯陷入僵局。朱祁镇盯着柳如云发间的茉莉银簪，总觉得哪里不对。明代尚服局女官首饰有定制，银簪多为梅兰竹菊...茉莉？他猛地想起前世旅游时见过的绒花工艺！
“簪花取下来！”皇帝喝道。柳如云脸色微变。银簪摘下，那朵白绒茉莉被拆开，花蕊里赫然藏着一小撮珍珠粉！花瓣内侧，更用极细的墨线画着个微型“^_^”！
“颜文字！”朱祁镇倒吸凉气。柳如云却突然笑了，笑容诡异：“陛下好眼力。可惜...晚了。”她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钱皇后的贴身宫女凄厉的尖叫：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朱祁镇冲回乾清宫，只见钱皇后昏倒在凤榻上，唇边残留着一点殷红的胭脂。妆台上，那盒她最爱的“金陵春”胭脂盒开着，盒盖内侧，一行新鲜的简体字在宫灯下狰狞：
`辣椒油开胃 胭脂润色 陛下喜欢吗？`
`PS：牵机引的解药在您刚烧掉的奏章灰里哦^_^`
朱祁镇如遭雷击，猛地扑向炭盆——那里正有一堆未燃尽的灰烬！他发疯般在滚烫的灰里翻找，指尖灼出水泡，终于触到一点硬物。扒开灰烬，是半颗蜡封的褐色药丸，旁边还有一片几乎烧焦的绢角，残留着半个熟悉的靛蓝色麻袋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