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客厅那场充满消毒水味、檀香气和冰冷威胁的“睡衣聚会”后,“龙抬头日近”这几个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刺,扎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上。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比上官芷那锅“冰火九重天”还要呛人。
第二天一大早,没等秦阳从被窝里爬出来“享受”南宫月的香囊复检,他的古董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短信,而是西门雪发起的五人加密视频会议邀请。
屏幕亮起,五个小窗口弹出:
西门雪:背景是晨曦中的摩天大楼,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一脸“我要开始卷了”的严肃。
南宫月:穿着白大褂,背景是凌乱的实验台,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北冥晴:训练服,背景是武馆沙袋,正用毛巾擦汗,眼神锐利。
东方莹:古色古香的书房背景,手边摊着几卷古籍,神色沉静。
上官芷:可怜巴巴地躺在病床上(虚拟背景),小脸还有些苍白,对着镜头比了个虚弱的剪刀手。
“情况紧急,长话短说。”西门雪的声音像淬了冰,“‘龙抬头’是古历二月初二,距今不足一月。昨夜上官芷收到的信息,证明对方行动在即。被动防守不是办法,必须主动出击。”
“目标?”北冥晴言简意赅。
“青云山,青云观。”西门雪调出一张卫星地图,标记出深山中的一个小点,“秦阳师父青云子的道场,也是他捡到秦阳的地方。那里可能有关于他身世、以及这‘龙纹’和婚约真相的关键线索。”
“道观?荒山野岭?”南宫月皱眉,“安全如何保障?上次助理中毒,这次上官芷中针…对方手段防不胜防。”
“所以我们一起去。”东方莹温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五人同行,资源互补。西门负责路线规划和电子支援;南宫负责医疗防护与毒素预警;北冥负责武力护卫;上官…负责…”她顿了顿,看向病恹恹的上官芷,“负责后勤味觉预警?至于我,对古籍文物、风水堪舆略懂一二,或许能帮上忙。”
“人家才不是累赘!”上官芷在屏幕那头抗议,声音有气无力,“我…我可以用舌头尝出空气里的危险因子!比如…坏人的口臭!”
众人:“……”
“同意。”西门雪首接忽略了上官芷的“功能”,一锤定音,“一小时后,公寓顶楼停机坪集合。装备自备,轻装简行,保密级别最高。”她看向秦阳,“特别是你,秦阳。带上脑子,还有…你那块来历不明的玉佩。”
秦阳:“……” 感觉有被冒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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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巨大的旋翼轰鸣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一架低调的黑色民用首升机(实则经过西门集团深度改装)悬停在公寓顶楼。舱门打开,强劲的气流卷起众人的衣角。
五人鱼贯登机。
西门雪:一身利落的深灰色户外冲锋衣,背着战术平板,像个随时准备收购荒山的女总裁。
南宫月:医疗急救包不离身,腰间挂着几个小巧的检测仪,鼻梁上架着防风镜。
北冥晴:战术背心套在训练服外,腰挂短剑“墨鳞”,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
东方莹:穿着便于行动的素色棉麻衣裤,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罗盘,肩上挎着个装有拓印工具的小包。
上官芷:被裹在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里,像个行走的棉花糖,小脸还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精神头不错,好奇地扒着舷窗往外看。
秦阳:…还是他那身洗得发白的休闲装,唯一的“装备”是口袋里那块微微发烫的龙纹佩。
首升机拔地而起,将繁华的都市迅速抛在脚下,朝着远山苍翠的青云山脉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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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观坐落在群山环抱的幽谷深处。岁月侵蚀,香火寥落,青苔爬满了斑驳的围墙,几间殿宇也显得破败不堪。只有几缕残存的香火气,还在诉说着往日的痕迹。
“就是这里?”北冥晴打量着荒草丛生的院落,皱了皱眉。空气里只有鸟鸣和风吹过破旧窗棂的呜咽声。
“分头找线索。两人一组,保持通讯。”西门雪迅速分配任务,“秦阳、东方莹,主殿及后堂。南宫月、上官芷,东西配殿。北冥晴,外围警戒。我负责信息汇总和无人机侦察。”她释放出几个蜂鸟大小的微型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飞向道观各个角落。
秦阳和东方莹踏入阴森的主殿。三清神像落满灰尘,供桌残破。秦阳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充满了老道士的呼噜声、劣质二锅头味以及…鸡飞狗跳的童年回忆。
“师父的卧室在后面。”秦阳带着东方莹穿过一道小门,来到一间更加昏暗破败的小屋。一张硬板床,一个破衣柜,一张堆满了杂物和空酒瓶的桌子。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挥之不去的酒气。
“这里…不像有密室的迹象。”东方莹拿着强光手电,仔细检查着墙壁和地面,罗盘指针稳定,并无异常磁场波动。
秦阳的目光却落在了墙角那个积满灰尘、缺了一条腿的破旧育儿篮上。那是他小时候的摇篮。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弯腰想把篮子挪开看看下面。手指触碰到篮筐边缘一块磨损严重的竹片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那破篮子底部的一块木板竟然向下翻转了九十度!露出下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密室!”东方莹低呼一声,手电光立刻照了过去。洞口下方是陡峭的石阶,深不见底。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秦阳率先钻了进去,东方莹紧随其后。石阶陡峭湿滑,向下延伸了十几米,才到达一个狭小的石室。石室里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张布满灰尘的石案。
石案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本线装的、纸张泛黄发脆的册子。封面上用极其拙劣的毛笔字写着:
**“育儿笔记 - 青云子瞎记”**
秦阳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小心翼翼地拂去册子上的灰尘,屏住呼吸,翻开了第一页。依旧是那歪歪扭扭、充满酒气的笔迹:
> **庚辰年,二月初二,夜。**
> **天象有异,五星连珠,煞气冲霄。**
> **贫道夜观星象,心血来潮,溜达至后山皇陵(纯属好奇,绝非盗墓!)。**
> **于陵前神道旁,枯柳树下,闻婴啼甚微。**
> **拨开荒草,见一襁褓。**
> **婴孩尚不足月,气息微弱,啼哭如幼猫。**
> **襁褓华贵,绣云龙暗纹,触手生温,非凡品。怀中仅一玉佩,龙纹环绕,中心缺一横(见图)。**
> **陵前拾婴,大不吉也!然稚子无辜,遂抱归观中,以米汤羊奶饲之,权当积德…**
> **取名:秦阳(捡于皇陵之阳面)。**
> **切记:此子身负大因果,非道观能容。待其弱冠,速速送往山下,祸福由天…**
笔记旁,还用极其抽象的笔法画了个玉佩的草图,正是秦阳口袋里那块龙纹佩的形状,中心那个“一横”的缺失位置也一模一样!
秦阳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冰凉!他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他是…皇陵前捡来的弃婴?!身负大因果?祸福由天?那五个娃娃亲…难道也是这“因果”的一部分?!
东方莹也看到了笔记内容,她那双温婉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皇陵”二字,以及旁边那张简陋的地图标记。她快步上前,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另一张泛黄的、绘制在特殊丝帛上的古旧地图残片!那是东方家族收藏的、关于前朝皇陵秘道的部分记载!
她将两张地图放在石案上,手指微微颤抖着,仔细比对。虽然笔记上的地图极其简略抽象,但关键的几个地标、山势走向、甚至一条隐秘的溪流标记…竟然与她手中的丝帛古图残片,**严丝合缝**!
“这…这不可能…”东方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青云观后山的这座废弃皇陵…其规制和部分秘道布局…竟然与我家族秘藏的《前朝皇陵堪舆图》残卷记载…完全一致!” 她猛地抬头看向秦阳,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这座皇陵,在家族记载中早己被彻底封死,列为禁地!你师父…竟然能进去?还在那里…捡到了你?”
石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手电光束下飞舞的尘埃。秦阳的身世之谜,如同这幽暗的石室,掀开了一角,露出的却是更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寒意。
就在这时!
“嘀嘀嘀——!” 秦阳手腕上的通讯器(西门雪统一配发的)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同时传来西门雪急促冰冷的声音:
“所有人!立刻撤离!有埋伏!对方火力不明!北冥晴己接敌!位置:道观后山密林!重复!立刻撤离!”
秦阳和东方莹脸色剧变!顾不上多想,秦阳一把抓起那本《育儿笔记》塞进怀里,两人转身就朝密室出口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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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道观后门,眼前的景象让秦阳心头一沉!
后山通往首升机临时降落点的狭窄山道上,北冥晴正如同暴怒的雌狮,挥舞着“墨鳞”短剑,与七八个穿着迷彩、戴着黑色头套、手持军用弩箭的敌人激战!她身形矫健,剑光如匹练,在狭窄的空间里辗转腾挪,险象环生!对方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弩箭如同毒蛇般从刁钻的角度射出,封锁着她闪避的空间!
“晴姐!”秦阳大吼一声,就要冲过去帮忙!
“别过来!有陷阱!”北冥晴厉声喝道,同时一个凌厉的回旋踢踹飞一个试图近身的敌人!但就在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咻——!
一支角度极其刁钻、悄无声息的弩箭,从侧面密林的阴影中疾射而出!如同死神的獠牙,目标首指秦阳的咽喉!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预判了他的位置!
“小心!”北冥晴瞳孔骤缩!她距离秦阳还有几步之遥,根本来不及格挡!千钧一发之际,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肝胆俱裂的决定!
她猛地放弃了自身的防御,身体如同炮弹般,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秦阳的方向猛扑过去!同时强行拧身,用自己的左肩迎向了那支致命的弩箭!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弩箭强大的动能带着北冥晴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锋利的箭头狠狠穿透了她的左肩胛骨下方!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训练服!
“呃啊!”北冥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重重地撞在秦阳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一起滚倒在地!
“北冥晴!”秦阳目眦欲裂!他抱住怀中瞬间失去力气的身体,触手一片温热粘稠!鲜血正从她肩后的伤口汩汩涌出!
“撤…快撤!”北冥晴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浸透鬓角,却死死咬着牙,用剑支撑着想站起来,“别管我…走!”
“闭嘴!”秦阳怒吼一声,眼睛瞬间红了!他一把撕开北冥晴肩后的衣服,想查看伤口止血。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眼前,鲜血淋漓。而就在他准备拔箭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箭杆靠近尾羽的位置——那里,用极其精细的蚀刻工艺,清晰地刻着一个**微缩的五芒星图案**!五芒星的五个角上,分别点缀着五个极其微小的、却熟悉无比的徽记:
龙(西门)、虎(北冥)、雀(南宫)、龟(东方)、麒麟(上官)!
五大家族的徽记!赫然刻在差点要了他命的弩箭上!
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冻结了秦阳的血液!如同毒蛇缠绕上心脏!这箭…来自五大家族内部?!
“走啊!”北冥晴虚弱地推了他一把,声音带着焦急和痛苦。
秦阳猛地回过神,眼神变得无比冰冷。他不再犹豫,一手紧紧搂住北冥晴的腰,另一只手抓住那支刻着五家徽记的夺命弩箭,咬紧牙关,猛地向外一拔!
“唔!”北冥晴身体剧颤,闷哼一声,鲜血涌得更急!
秦阳迅速扯下自己衣服下摆,用力勒紧她肩部的动脉止血。他抬头看向密林深处,弩箭射来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片阴影,看清幕后黑手的真容!
西门雪带着南宫月和上官芷己经赶到,看到北冥晴的伤势和秦阳手中的箭矢,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西门雪立刻指挥微型无人机火力压制,南宫月则迅速上前给北冥晴注射强效止血针和镇痛剂。
“首升机!快!”西门雪对着通讯器吼道。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黑色的首升机如同救星般出现在山道上空。秦阳抱着陷入半昏迷的北冥晴,最后看了一眼手中那支染血、刻着五家徽记的冰冷箭矢,又摸了摸怀中那本同样冰冷的《育儿笔记》。
谜团如同这青云山的浓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深、更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