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宝安国际机场 - 出发大厅
喧嚣声、广播声、行李箱滚轮声瞬间涌入耳膜,冰冷明亮的灯光取代了安全屋的昏暗。消毒水和香水的混合气味刺激着鼻腔。
雷雨(或者说,此刻的“林小雨”)猛地眨了下眼,强行压下眩晕带来的恶心感。他正站在熙熙攘攘的出发大厅里,手里还下意识地攥着……一个普通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双肩包背带(伪装道具)。他迅速低头,确认了自己身上是极其普通的T恤牛仔裤,脸上戴着口罩和黑框眼镜,帽檐压得很低。明星雷雨的气息被完美地掩盖。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西周。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登机口指示牌……还有,那几道如同跗骨之蛆般、从不同方向投射过来的、带着窥探和恶意的视线。私生粉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己经若即若离地围拢过来,举着手机,镜头毫不掩饰地对准他。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吗?躲了一周终于敢出来了?”
“哥哥今天好朴素哦,是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啊?”
“喂!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巴了?”
“快看快看,他耳朵红了!装什么清高啊!卖腐的时候不是挺能演的吗?”
刺耳的声音开始响起,夹杂着刻薄的哄笑。有人甚至故意大声播放起雷雨那部耽改剧里尺度较大的片段台词,声音外放,引来周围旅客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肋骨,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来。雷雨(林小雨)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他默念着萧天的话:*背靠背。信念感。入戏,别被吞掉。*
他没有抬头,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将背包调整了一下位置,手指摸索着口袋里的备用手机。他的目光看似茫然地盯着地面,实则如同最精密的摄像机,飞速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异常:
那个拿着最大单反相机、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他站的位置很刁钻,既能看到我,又能看到几个主要私生粉的动向,像在指挥……
右后方那个一首低头玩手机、穿着机场清洁工制服的女人,她的制服好像不太合身?而且她的视线……扫过我的频率太高了。
广播里刚刚报的航班信息,似乎比记忆里快了半分钟?*
就在一个染着夸张红发的私生粉试图伸手去拽雷雨帽檐的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粗粝厚茧的大手,突然从斜后方伸出,精准地、不容置疑地格开了那只探过来的手。
“离我弟远点。”
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在雷雨身侧响起,音量不大,却像一块寒冰砸进沸腾的油锅,瞬间让周围的嘈杂和哄笑声戛然而止。
雷雨猛地转头。
萧天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他身边,距离极近,几乎将他半个身子护在身后。他同样穿着极其普通的深色夹克和工装裤,戴着棒球帽,帽檐下的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冷冷地扫过那几个围得最近的私生粉。他身上那股无形的、经历过真正生死搏杀的气场骤然散开,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充满恶意的窥探和喧嚣硬生生逼退了几步。
“哥……”雷雨(林小雨)适时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和依赖,小声地喊了一声,身体微微向萧天靠拢。
红发私生粉被萧天的眼神和气势慑住,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旁边举着手机拍摄的人也下意识地放下了手臂,镜头偏开。
“看什么看?没看过兄弟出门?”萧天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不耐烦的煞气。他不再理会她们,一手自然地搭上雷雨(林小雨)的肩膀,带着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同时巧妙地将他往旁边一个较少人注意的通道带离。“走了小雨,磨蹭什么,赶不上车妈又要唠叨。”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语气里带着普通家庭兄长对弟弟的熟稔和一丝不耐,完美地融入了背景。私生粉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家属”震住,一时竟无人敢再上前阻拦或出言不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透明明星”被他那个看起来极其不好惹的“哥哥”护着,迅速消失在通往另一个方向的通道口。
通道拐角处,暂时脱离了被围堵的中心区域。萧天搭在雷雨肩上的手没有立刻松开,反而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传递着一个无声的信号:*稳住,别回头。继续演。*
雷雨感受到肩膀上那只大手的温度和力量,以及那沉稳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的震动。身后那些令人窒息的窥探和辱骂声被暂时隔绝。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奇异地放松了一丝,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伴随着巨大的安全感涌了上来。
背靠背……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快速而清晰地报出刚才观察到的关键信息:“鸭舌帽单反男,三点钟方向柱子后,疑似指挥。清洁工制服女,九点钟方向垃圾桶旁,视线异常,制服不合身。广播快了半分钟。”
萧天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搭在他肩上的手又轻轻按了一下,表示收到。他步伐稳健,带着雷雨迅速而低调地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标有“员工通道,闲人免进”的侧门走去,那里有一个穿着便装但站姿笔挺的男人正看似不经意地等候着(萧天利用特殊渠道安排的接应)。
第一次在循环中,雷雨没有被彻底淹没在私生粉的恶意围堵里。他身边多了一道沉默而强大的壁垒。
循环的齿轮仍在转动,但这一次,咬合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深渊的入口,第一次照进了两个人并肩而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