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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分岔路口的遗憾
九月的蝉鸣依旧聒噪，热浪裹挟着细碎的尘埃扑在脸上。我攥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校园门口，脚下的篮球鞋与地面摩擦出细微声响。通知书上“江城体育学院”的烫金字样在阳光下泛着光，却远不及手机屏幕里傅季言发来的消息刺眼——“我被临州大学录取了”。
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许久，隔着千里的距离，对话框里跳动的字符显得苍白无力。我盯着“恭喜”二字删了又写，最终只发了个烟花表情包。风卷起衣角，吹得校服后摆猎猎作响，恍惚间又想起高考前那个并肩刷题的夏夜。月光透过教室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他转着笔说：“我们一定会考上同一所大学，到时候我继续当你的专属陪练。”
校女篮选拔那天，我特意将长发扎成高马尾。落地镜里的身影利落干练，运球时手腕翻转的弧度却总在转身时下意识寻找某个熟悉的位置。“苏念乔！”教练尖锐的哨声刺破思绪，“新任队长你来当。”掌声响起时，我望向空荡的观众席，想象着如果傅季言在场，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第一个从座位上跳起来，吹着口哨喊我的名字。
训练结束后，湿透的球衣黏在后背。我打开储物柜，发现一罐贴着便签的能量饮料。“11号最棒”的字迹工整得过分刻意，像是刻意模仿某种字体。夏琳突然从背后蹦出来，撞得储物柜发出“哐当”一声：“我赌五毛钱，是哪个暗恋你的帅哥送的！”我笑着把饮料塞进包里，冰凉的罐体贴着掌心，却让我想起傅季言总说我训练后该补充糖分，每次都会变魔术般从书包里掏出水果硬糖。
深夜的宿舍熄了灯，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面投下银灰色的条纹。我刷着朋友圈，傅季言的动态突然跳出新消息。照片里，他和几个陌生女生举着微积分笔记，笑得眉眼弯弯。其中一个女生的发绳和我初中时用的款式一模一样。我快速划过屏幕，却在凌晨两点鬼使神差地点开他的对话框。输入框的光标闪烁许久，最终只发了句：“听说你成学霸了？”
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就弹出了“对方正在输入”。秒回的消息让心跳漏了一拍：“没有你监督，差点挂科。”配图是倒扣在桌上的篮球——那是我们初中时组队赢下校际比赛的奖品，底座上还刻着“最佳搭档”的字样。窗外月光如水，我抱着手机蜷在被窝里，突然很想念那些在旧球场上奔跑的黄昏。他总会在我投篮后故意撞过来抢球，汗水混着青草香，我们追着球滚进草坪，笑到肚子疼。
第二天训练时，我又在储物柜发现了新的饮料。这次的便签上多了行小字：“雨天路滑，小心摔倒”。我着纸张边缘，突然想起上周淋雨训练的事。当时在更衣室换衣服，似乎隐约听到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可推开门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傍晚去食堂的路上，夏琳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快看！那个总给你送饮料的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男生抱着篮球转身，侧脸轮廓在夕阳下晕染成模糊的剪影。我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微微弯曲的嘴角弧度，还有投篮时习惯性抬起的左手，都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身影。
“喂，发什么呆呢？”夏琳在眼前挥挥手，“要不要我帮你去要个联系方式？”我慌忙摇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晚风吹起散落的发丝，远生的背影逐渐融入暮色。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傅季言发来新消息：“下周校庆，回来看看吗？”
我望着屏幕上的字，喉咙发紧。储物柜里的饮料、似曾相识的身影、还有那句带着试探的邀约，像无数根丝线缠绕在一起。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光影，恍惚间又回到高三那年的晚自习。我们偷偷从教室后门溜出去，在操场上数星星，他说：“以后不管去哪，我们都要做彼此最特别的存在。”
此刻夜风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掠过发梢，我在对话框里打下：“再说吧”。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谁慌乱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