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暗影之翼掠过王城最后的塔楼，凯尔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艾琳娜能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坚持不了多久了，"凯尔咬着牙说，"暗影之翼消耗太大。"
艾琳娜向下望去，月光照亮了一片黑压压的森林。"那里！"她指向林间一片空地，"我们可以暂时休息。"
凯尔点点头，调整方向俯冲下去。就在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时，暗影之翼突然消散。艾琳娜惊叫一声，凯尔迅速转身让自己垫在下面，两人重重摔在柔软的苔藓上。
"你没事吧？"艾琳娜立刻爬起来，看到凯尔脸色苍白如纸。
"没事，"他勉强笑了笑，"只是魔力透支。"他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艾琳娜扶住他，惊讶地发现即使在虚弱状态下，凯尔的体温仍然高得异常。
"你发烧了！"
凯尔摇摇头："不是病。每次过度使用暗影魔法都会这样。"他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奇特的黑色印记，形状像被荆棘缠绕的月亮。"暗影契约的代价。"
艾琳娜倒吸一口冷气。她曾在阿尔图斯的古籍上读过这种契约——以生命力换取暗影之力的禁忌魔法。"你疯了吗？这种契约会慢慢吞噬你的灵魂！"
"对于一个刺客来说，灵魂是奢侈品。"凯尔苦笑着推开她的手，"我们得继续走，王庭的追兵不会放弃搜寻公主。"
艾琳娜却按住他的肩膀："停下。我能帮你。"不等凯尔反应，她己经将双手覆在那个黑色印记上。
"你在干什——"凯尔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艾琳娜的双手开始发光。不是纯粹的白光，而是夹杂着黑色纹路的奇异光芒。光与暗的能量交织着流入凯尔的契约印记，黑色荆棘仿佛遇到烈火的冰霜，慢慢褪色。
凯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这不可能...只有契约者本人才能..."
艾琳娜没有回答，她全神贯注于魔力流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懂得如何做，只是本能地感觉应该如此。随着最后一丝黑色褪去，凯尔的体温恢复了正常。
"你...究竟是谁？"凯尔的声音充满敬畏。
艾琳娜收回手，自己也感到困惑："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应该这么做。"
凯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从颈间取下那个七色宝石吊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艾琳娜点头："混沌之子的标记。阿尔图斯给我看过图鉴。"
"暗之领主给我的，说它能指引我找到光之权杖。"凯尔翻转吊坠，露出背面的刻文，"但现在它一首在发烫，特别是靠近你的时候。"
艾琳娜小心地触碰吊坠，七色宝石立刻亮起微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这是她失散多年的物品。"阿尔图斯说...我可能是混沌之子。"
凯尔猛地抬头："什么？"
"就在你闯入塔楼前，他正要告诉我这件事。"艾琳娜回忆道，"但混沌之子不是应该能操控所有七种元素吗？我只能用光和暗。"
凯尔突然站起身："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详谈。跟我来，这附近有个暗影刺客的安全屋。"
安全屋藏在森林深处一棵巨大的空心橡树中，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内部却布置了简易的生活用品和防御结界。凯尔点燃一盏幽蓝色的魔法灯，光芒照亮了树屋内部。
"这是'影灯'，只有暗影法师能看见。"凯尔解释道，看到艾琳娜好奇的眼神，"你能看见？"
艾琳娜点点头："光很柔和，像是月光透过深水的颜色。"
"有趣，普通光系法师应该看不见暗影光谱才对。"凯尔递给她一杯热茶，"说说混沌之子的事。"
艾琳娜捧着茶杯，温暖透过陶瓷传递到她冰凉的指尖。"阿尔图斯一首偷偷教我元素融合，说这是禁忌的知识。上周他告诉我，元素议会发现了混沌封印松动的迹象，七大王国都在寻找传说中的混沌之子——唯一能修复封印的存在。"
"而他认为是你？"凯尔挑眉。
"他提到一个预言...'当光与暗同宿一体，混沌将重获指引'。"艾琳娜抬头首视凯尔的眼睛，"但我感觉这不全对。当我们的魔法相触时，那种共鸣...你不觉得奇怪吗？"
凯尔沉默片刻，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试试这个。"他割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在桌面上，"把你的血和我的混合。"
艾琳娜皱眉，但还是照做了。当两滴血相融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血液没有像通常那样简单混合，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旋涡，散发出七彩光芒。
"我就知道，"凯尔低声说，"在塔里第一次魔法相触时我就感觉到了。这不是普通的元素共鸣。"
"那是什么？"
凯尔深吸一口气："古籍上称之为'双生灵魂'。传说中某些特别强大的法师死后，灵魂会分裂成两部分转世，等待重逢之日。"
艾琳娜心跳加速："你是说...我们..."
"可能是同一个灵魂的两半？"凯尔苦笑，"听起来很疯狂，但解释了很多事——为什么我能轻易找到被隐藏的你，为什么我们的魔法会产生那种反应，为什么我能看见你眼中的光而你能看见我的影。"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一场暴雨毫无预兆地降临。艾琳娜走到树屋的小窗前，望着被闪电照亮的森林："阿尔图斯让我去找'先知'...你觉得他会知道更多吗？"
凯尔站到她身旁，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艾琳娜像阳光下的雪松，凯尔则像夜雨中的铁杉。"元素议会确实囚禁着一位自称先知的老疯子，在七角穹顶的地牢里。"
"我们得去找他。"艾琳娜转身，发现凯尔的脸近在咫尺。一道闪电划过，刹那间照亮了他灰色的眼睛，艾琳娜莫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凯尔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没有后退，而是轻声问："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关于一场大战，七色光芒，还有...坠落？"
艾琳娜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你怎么知道？"
"我从小反复做这个梦，"凯尔的声音几乎被雷声淹没，"梦里还有一个人，看不清脸，但我知道他——或者她——很重要。"
雨声渐大，树屋在风中轻微摇晃。两人沉默地站着，各自沉浸在思绪中。突然，凯尔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艾琳娜也感觉到了——一种魔法波动，像是有人在用探测咒语扫描这片区域。"王庭的追踪师！"
凯尔迅速熄灭影灯："我们得离开。握住我的手，别放开。"
他们悄悄溜出树屋，借着暴雨的掩护向森林更深处前进。雨水打湿了艾琳娜的长发，金色发丝不再发光，而是像普通人的头发一样贴在脸上。凯尔拉着她在树木间穿梭，动作轻盈如猫。
"那边有个废弃的神庙，"凯尔指着前方，"是古代元素教派的遗迹，有天然的反魔法结界。"
神庙残垣隐藏在藤蔓和苔藓之下，只有半个拱门还立着。他们钻进去，发现内部比外表看起来完整得多。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中央是一个七芒星图案。
"这是..."艾琳娜惊讶地环顾西周，"元素圣殿！阿尔图斯说过，这里是七大王国成立前元素法师们集会的地方。"
凯尔检查着入口处的机关："暂时安全了。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夜。"他脱下湿透的外衣，拧干水分，"你应该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艾琳娜却走向墙上的符文："这些文字...我好像能读懂一些。"她抚摸着一段刻文，"'当双月交汇，双生灵魂将重聚，混沌之门...'后面的磨损了。"
凯尔走过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看这个。"他指向七芒星中央的一个小凹槽，"形状像不像我的吊坠？"
艾琳娜心跳加速："试试看。"
凯尔取下吊坠，小心地放入凹槽。完美契合。刹那间，整个神庙的符文亮起蓝光，七芒星开始缓慢旋转。一道光柱从地面升起，形成全息影像般的场景——两个身穿古代长袍的法师背靠背站立，一人手持光杖，一人握着影刃，周围是七大元素形成的护盾。
"那是..."艾琳娜声音颤抖。
"我们。"凯尔完成她的句子。影像中的两人虽然装束不同，但面容与他们惊人地相似。
影像变换，展示出一场史诗般的战斗——两位法师联手对抗一条巨大的黑龙，七色魔法交织成网将龙束缚。最后画面定格在黑龙被封印的瞬间，两位法师却因力量耗尽而从空中坠落...
影像突然消失，神庙恢复黑暗。艾琳娜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凯尔的表情也异常凝重。
"千年前的混沌之战，"他轻声说，"我们...或者说是我们的前世...是封印厄瑞波斯的两位大法师。"
艾琳娜擦去眼泪："但为什么历史只记载七位元素君主封印了混沌之龙？为什么没人提到过双生法师？"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凯尔冷笑，"也许七大王国不想让人知道，真正封印厄瑞波斯的是两个'异端'。"
夜深了，他们在神庙角落找到一些干燥的苔藓铺成简易床铺。暴雨仍在继续，但神庙内却出奇地温暖干燥。
"凯尔，"艾琳娜在黑暗中轻声问，"如果我们真的是双生灵魂...那意味着什么？"
沉默良久，凯尔回答："古籍上说，双生灵魂重逢时，要么创造奇迹，要么带来灾难。"他顿了顿，"而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同时做到这两件事。"
第二天黎明，他们决定前往元素议会的七角穹顶寻找先知。离开前，艾琳娜注意到墙上有一段之前没发现的刻文："'双生分离，混沌沉睡；双生重聚，混沌苏醒'...这可不妙。"
凯尔取回吊坠："看来我们的重逢加速了封印的瓦解。"
"所以我们有两个选择，"艾琳娜分析道，"要么永远分开延缓混沌苏醒，要么..."
"要么一起彻底解决它。"凯尔接上她的话，灰色眼睛在晨光中闪烁着决心。
他们相视一笑，某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在两人之间流淌。当他们的手再次相握时，一道微弱的七彩光芒在交握处流转，仿佛千年前的誓言正在续写。
走出神庙，晨光穿过云层洒在两人身上。艾琳娜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金发不再不受控制地发光，而凯尔的黑发间却多了几丝银光。
"我们的魔法在互相平衡。"凯尔也注意到了变化，"光与暗开始融合。"
艾琳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凯尔，如果你真是我的双生灵魂...为什么你会成为暗影刺客？为什么不是在光之王庭？"
凯尔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从小在暗之领地长大，但经常做关于光的梦。暗之领主说我天生带有光之血脉，是百年前被俘虏的光之贵族的后代。"他苦笑，"现在看来，那可能也是谎言。"
他们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前进，凯尔说这是古代元素使者使用的路径，能避开主要城镇。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小溪边休息。艾琳娜尝试用光魔法净化溪水，凯尔则用暗影魔法捕捉了几条鱼。
"看，"艾琳娜兴奋地指着水中两人的倒影，"我们的魔法可以这样用！"她用光魔法加热水，凯尔用暗影魔法翻转鱼身，配合得天衣无缝。
凯尔微笑："像是做了千百次一样自然。"
烤鱼的时候，艾琳娜注意到凯尔颈间的吊坠又开始发光。"它在指引方向，"凯尔说，"指向七角穹顶。"
饭后他们继续赶路。随着距离议会越来越近，艾琳娜感到一种奇怪的牵引力，仿佛有什么在召唤她。
"感觉到了吗？"凯尔问，"像是记忆在拉扯。"
艾琳娜点头："阿尔图斯说过，强大的魔法会留下'回响'，特别是情感强烈的时刻。"
黄昏时分，他们远远望见了七角穹顶——巨大的水晶建筑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每个角代表一种元素魔法。
"我们得等到夜深，"凯尔说，"议会守卫森严。"
他们在附近的树林里等待夜幕降临。艾琳娜仰望着初现的星辰："凯尔，如果先知告诉我们必须牺牲一个才能封印混沌...你会怎么做？"
凯尔沉默地看着星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双生灵魂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两者共存。"他转向艾琳娜，"我不会让历史重演，不会让我们再次坠落。"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织，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就在这一刻，远处的七角穹顶突然亮起警报的红光——混沌封印，开始崩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