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脑袋越聚越多。
“老王家今天这收音机咋回事?跟新的一样!”
“是啊,一点杂音都没有,听得真亮堂!”
“放的这歌也好听,跟厂里喇叭放的完全不一样。”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屋里。
王建军猛地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窗外那些好奇的眼睛,又看了一眼何维手中的那个奇特的金属圈,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没有声张,而是压低声音,指着收音机问何维:“小何,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这么神?”
何维早有准备,憨厚地笑了笑:“王叔,就是我用厂里没人要的废铜线和废铝管自己瞎琢磨的,能把信号聚一聚,没想到效果还行。”
他刻意淡化了技术的含量,只强调了材料的来源。
王建军是个老江湖,瞬间就明白了何维的意思。
这东西,好用,但不能太张扬。
他点点头,看着何维手里那个“小玩意”,眼睛里冒出光来:“你这个……就做了这一个?”
“嗯,就这一个。”何维答道。
王建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那些探头探脑的邻居都打发走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没事了。”
关上门,他转身回到屋里,从里屋床头的饼干盒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张带着折痕的钞票。
他数出三张,递给何维。
“三块钱,小何,这个……这个东西,卖给叔。”
三块钱!
在这个年代,对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这相当于一个学徒工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何维没有立刻接。
他知道,这三块钱里,两块是买东西的,还有一块,是王建军看在他父亲面子上给的人情。
他推了回去:“王叔,这使不得,就是点废料做的,不值几个钱。您要是觉得好用,就留着使。”
何维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赚王建军的钱,只是借他家的收音机试试天线的效果。
王建军见他态度坚决,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有志气!不贪财!”他赞许地拍了拍何维的肩膀,“行!这东西我收下了。这个人情,叔记下了。”
他没再坚持给钱。
因为他知道,对何维这样的人来说,一个人情,比三块钱有用得多。
何维的目的达到了。
他从王建军家出来的时候,整个大院里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再也不是那种幸灾乐祸和躲避。
而是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惊讶和一丝讨好的复杂目光。
果然,傍晚时分,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第一个来的,是住在隔壁的李婶。
“小何啊,听说你弄了个圈圈,能让收音机变清楚?”李婶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你看……婶家那台牡丹牌,也总是刺啦刺啦的,你能不能……也帮婶弄一个?”
何维点了点头:“可以啊,李婶。不过我手里没材料了。”
“材料好说啊!”李婶立刻说道,“你说要啥,婶给你弄去!”
“嗯……就一些铜线和废铝管就行。”
不到半小时,李婶就提着一废铜线,和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铝管,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这一次,何维没有免费。
他接过材料,平静地说:“李婶,我帮您做没问题。就是这东西费功夫,还要搭点我自己的焊锡什么的,您看……手工费,两块钱,您觉得成吗?”
“成!太成了!”李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两块钱,能让几百块的收音机变得跟新的一样好用,这笔账谁都会算。
有一个人开了头,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
一整个晚上,何维家的小屋门槛,几乎要被踏破了。
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提着自己找来的各种“废料”。
何维来者不拒,收钱,登记,约定好交货时间。
他父母看着这番景象,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儿子,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大的本事。
一晚上下来,何维手里攥着一把皱巴巴的零钱。
他数了数,一共接了七个单子,收了十西块钱的定金。
再加上他第二天一早,又以同样的方式,收了另外一个大院十几个人的定金。
短短一天一夜,他手里就有了将近西十块钱的现金!
这笔钱,在1982年,对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
他立刻去药店,给他爸买回了整整一瓶止痛片。
又去肉铺,割了半斤肥瘦相间的猪肉。
当母亲看着那块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的猪肉时,眼圈都红了。
她们家,己经快半年没闻到肉味了。
夜里,何维再次潜入工厂,连夜赶工。
在“启示”AI的帮助下,他把制作流程优化到了极致,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精准而高效。
当清晨的阳光第一次照进车间时,二十个一模一样的环形天线,己经整齐地码放在了他的工具箱里。
做完这一切,何维戴着眼镜,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镜片上,冰冷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初始资本积累任务完成。】
【己开启下一阶段规划……】
【新任务:建立品牌与扩大生产。建议注册“启示”牌商标,并租赁场地,进行小规模量产。】
何维笑了。
卖天线,只是开始。
他真正的征途,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