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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山林笼罩在青灰色的薄雾中，秦铁柱蹲在溪边，将浸透汗水的布巾拧干。冰凉的溪水拍在脸上，驱散了一夜未眠的疲惫。昨夜的空投物资还没找全，李部长带着民兵在另一片山头搜索，而他选择了这条人迹罕至的溪谷——猎人的首觉告诉他，敌人会往水源地跑。
"咔嚓"，他给三八式步枪装上最后五发6.5mm子弹。这种有坂步枪弹初速高达765米/秒，在晨雾中射击要考虑水汽对弹道的影响。检查了下刺刀卡榫，确认牢固后，他沿着溪流向上游摸去。
溪边的淤泥上留着几个清晰的脚印。秦铁柱蹲下身，用树枝比量了下深浅——对方体重约65公斤，右腿似乎有伤，步幅忽大忽小。从鞋底花纹看，是美制丛林靴，和昨晚空投的特务装备一致。
追踪了约莫半小时，溪流转过一道陡崖。秦铁柱突然停下脚步，耳朵捕捉到一丝不自然的声响——像是金属碰撞石头的轻响。他悄无声息地摸到崖壁下，发现有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
洞口的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罐头盒，都是美制SPAM午餐肉。秦铁柱捡起一个闻了闻，残留的油脂还没完全氧化，说明人刚离开不久。正要进洞查看，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点金属反光。
"砰！"
子弹擦着他耳边飞过，在岩壁上崩出火星。秦铁柱一个侧滚翻躲到块山石后，迅速判断出枪声来自十点钟方向的树丛。对方用的是M1卡宾枪，这种.30口径的武器在丛林战中极为致命。
"秦铁柱！"浓重的闽南口音从树丛后传来，"我知道是你！三年前在云南边境，你杀了我弟弟！"
秦铁柱心头一震。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次边境缉毒行动中，他们小队确实击毙了几个台湾特务，其中有个年轻人在临死前喊着哥哥会报仇...
"出来吧！"对方继续喊话，"就我们两个，做个了断！"
秦铁柱悄悄卸下刺刀，反握在左手。右手则从腰间摸出颗鹅卵石，猛地朝右侧灌木丛掷去。石子打中树叶的"沙沙"声果然引来了又一枪，他趁机一个战术翻滚，躲到了更近处的树后。
"你弟弟是毒贩。"秦铁柱冷静回应，"他害死了多少边防战士？"
"放屁！"树丛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叫，"他是奉命行事！"
趁着对方情绪激动，秦铁柱慢慢调整着呼吸。晨雾正在散去，能见度逐渐变好。他注意到前方树丛有片不自然的晃动——那是人体热量导致的气流变化。
"砰！"
三八式步枪的后坐力撞得肩窝生疼。子弹穿透树叶，传来一声闷哼。秦铁柱立刻更换位置，果然下一秒他刚才藏身的地方就被一梭子弹打得木屑横飞。
"打中了吗？"他故意大声问。
没有回应。秦铁柱耐心等待了五分钟，终于听到微弱的呻吟声。他保持警戒慢慢靠近，发现一个穿蓝布衫的中年男人靠坐在树下，腹部有个血洞，手里的卡宾枪掉在一旁。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特务头子喘着粗气，脸色惨白。
秦铁柱踢开卡宾枪，用刺刀抵住对方喉咙："你靴底沾了松脂，我顺着味道找来的。"这是前世在丛林追踪时学到的技巧。
特务突然笑了，嘴角溢出鲜血："可惜...你永远找不到...最后一个空投包..."话音未落，头一歪断了气。
秦铁柱皱眉搜查了尸体，从内衣袋翻出张照片——是水库建设工地的全景图，上面用红笔画了个大叉。联想到昨晚的空投，他顿时明白了敌人的计划：要在水库工地制造爆炸！
日头渐高，秦铁柱匆匆返回村子。路过一片芦苇荡时，他突然听见微弱的"滴滴"声。拨开芦苇，一个军绿色降落伞包半浸在水里，露出里面的铁皮箱一角。
"定时炸弹！"他倒吸一口凉气。箱子上贴着张纸条："送给新中国建设的礼物"。没有倒计时装置，但根据前世经验，这种炸弹通常靠腐蚀性液体溶解阻隔层来引爆，时间取决于环境湿度。
他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搬到开阔地，从怀里掏出多功能折刀——这是李部长送他的战利品。拧开外壳螺丝，里面是整齐排列的TNT炸药块，中间连着个玻璃管装的酸性液体。
"腐蚀性引信..."秦铁柱松了口气。这种装置在干燥环境下能坚持三天，但在潮湿的溪边恐怕只剩半天。他小心地分离了引信和炸药，把危险品装进随身带的油布包里。
正午时分，秦铁柱带着俘虏的尸体和炸弹回到村里。打谷场上，李部长正在清点昨晚缴获的物资，看见他立刻迎上来。
"好小子！又立一功！"李部长拍着他肩膀，突然压低声音，"县里来了指示，要调你去武装部..."
秦铁柱摇摇头："我离不开山。"他望向远处正在帮卫生员包扎伤员的周晓兰，阳光给姑娘的侧脸镀了层金边。
李部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地笑了："行，我给你争取个护林员的编制。"顿了顿，"不过这几天还得辛苦你，带我们把剩下的空投包找全。"
下午的搜索很顺利。有了秦铁柱这个"人形追踪仪"，民兵队在青龙峡北坡又找到了两个武器箱，里面是十支美制冲锋枪和两千发子弹。回村路上，秦铁柱特意绕道去了趟西山，在崖壁下采了一捧野山参——周叔的腿伤需要补气血。
夕阳西沉时，秦铁柱坐在自家院子里保养武器。三八式步枪被拆解成零件，每个部件都用浸了猪油的布条擦拭得锃亮。妹妹小丫蹲在旁边，好奇地摸着黄澄澄的子弹。
"哥，听说你要当护林员？"小丫眨着眼睛，"是不是天天都能打猎？"
秦铁柱笑着拧好枪机："嗯，还能教你认草药。"
母亲从灶房端出晚饭，罕见的做了腊肉炒鸡蛋。父亲破例倒了杯蛇酒，一家人围坐在枣树下，其乐融融。
"定了，开春就办婚事。"父亲抿了口酒，"周家陪嫁一头驴，咱家出三间新房。"
秦铁柱耳根发热，低头扒饭。前世他是孤儿，从没体会过这种温馨。如今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还有了牵挂的家人...
"柱子哥！"周晓兰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姑娘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蒸好的槐花饼，"我娘让送来的。"
小丫机灵地拽着父母进屋，留下两个年轻人在院子里。月光如水，照在周晓兰的发梢上，那根骨簪泛着莹白的光。
"给你。"秦铁柱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木雕的小鹿，"昨天打的獐子角做的。"
姑娘接过小鹿，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茧子，两人都像被烫着似的缩了一下。夜风拂过梨树，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
远处传来民兵换岗的哨声，秦铁柱却觉得无比安宁。前世的硝烟己经散去，而今生的幸福，正握在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