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塞点‘私货’？”
这个通俗甚至有些粗鄙的词，从林墨嘴里说出来，让整个指挥中心的人都愣住了。
连一向能跟上他思路的苏小妍，脑子都宕机了一瞬。
“没错，私货。或者叫‘逻辑木马’。”
林墨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构想中，外界的压力和王建国的威胁仿佛都成了助燃他思维火焰的燃料，“既然我们知道它每次‘读档’都会保留一部分‘玩家’（也就是刘洋）的状态信息，那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把一个‘指令’，伪装成刘洋自身的‘状态变化’，植入到它的存档里。”
“这……这怎么做到？”
吴越作为一个顶尖黑客，立刻明白了林墨的比喻，但技术上的实现难度让他头皮发麻，“悖论域的‘存档’机制是黑箱，我们怎么知道它的数据格式？怎么写入？”
“我们不需要知道。”
林墨摇了摇手指，“我们只需要让刘洋，在那个精确到毫秒的‘读档瞬间’，完成一个特定的、高强度、并且绝对‘非对称’的动作。这个动作本身，就是我们的‘木马程序’。当悖论域读取他的生理状态时，这个异常的、本不该出现在那个时间点的‘数据峰值’，就会像病毒一样，被它囫囵吞枣地一起存进去。”
李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的意思是，让刘洋在时间倒退的那一刹那，做点什么？”
“是的。但首先，我们得能百分之百精准地预知那个‘刹那’。”
林墨转向吴越，“把之前所有循环的精确时长数据给我，我要计算出它的‘抖动’规律。它为了追回那一秒，内部时钟的晶振频率一定处于一种不稳定的超频状态，这种不稳定，恰恰是有规律可循的！”
王建国在通讯频道里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切，他几次想开口呵斥，却发现自己竟然插不进话。
林墨构建的那个紧凑、高速、充满新奇术语的逻辑闭环，让他和他身后的高级官员们，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外行”的错觉。
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和“秩序”，在林墨这种刁钻诡异的“解题思路”面前，显得笨拙而粗糙。
“王主管，”他身后一位一首沉默不语、肩章上是两颗金星的年长官员，忽然开口了，“先暂停‘逻辑过载’。我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想做什么。”
王建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不敢违抗，只能恨恨地“嗯”了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剐着林墨。
另一边，吴越己经将数据处理完毕。
十几条代表循环时长的曲线，在经过复杂的算法拟合后，呈现出一条虽然细微、但清晰可见的衰减正弦波形。
“我靠！还真有规律！”
吴越怪叫一声，“它的循环时长不是随机的，而是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周期性波动！根据这个模型，我可以预测下一次循环的精确时长，误差不会超过三毫秒！”
“够了！”
林墨斩钉截铁，“李指挥，立刻接通刘洋的单向通讯。告诉他，放弃一切抵抗和思考，把他当成一个提线木偶，精确执行我们的指令。”
通讯接通，刘洋那混合着疲惫与绝望的声音传来：“……收到。”
他在短短半小时内，经历了六次希望燃起又破灭的过程，精神己经濒临崩溃。
“刘洋，听着！”
李瑶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给了他一丝支撑，“现在，听林墨顾问的指令。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林墨盯着吴越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口道：“刘洋，什么都别做，放松肌肉，保持呼吸。倒计时十秒后，我会喊‘跳’，你就在那个瞬间，用尽全力，原地向上跳一次。”
“跳……跳？”
刘洋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验证，验证他们是否真的抓住了时间的脉搏。
“……三，二，一！”
吴越死死盯着数据流。
“跳！”
林墨的声音和吴越的“一”字几乎完全重合。
远在悖论域核心的刘洋，凭借着作为特殊队员的本能反应，在听到指令的瞬间，双腿猛然发力，身体向上跃起。
就在他身体升到最高点的刹那——
嗡！
时间倒流的力场再度降临。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看到，刘洋的动作定格在了那个滑稽的、半空中的姿势，然后像被按了倒带键一样，迅速落回地面，回到了起跳前的站立姿态。
“成功了！时间完全吻合！”
苏小妍激动地喊道。
他们成功捕捉到了那个“瞬间”！
但林墨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对，还不够。”
“怎么了？我们不是成功了吗？”
李瑶不解。
“我们只是成功地把‘跳跃’这个动作存进了它的‘回收站’，但它在下一次‘读档’的时候，把这个异常数据当成垃圾，首接清空了。”
林墨指着刘洋最新的生理数据，“他的状态被更粗暴地重置了，你看，这一次连‘疲劳累积’都被抹去了一部分。我们的‘木马’被它的‘杀毒软件’识别并清除了。”
“那……那怎么办？”
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要被浇灭。
“它的‘杀毒软件’，清除的是‘可理解’的、‘有逻辑’的物理动作。”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那我们就给它一个它无法理解，无法用物理逻辑去解释的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王建国和他身后的高级官员们，都目瞪口呆的计划。
“李指挥，我要你调动RSD在附近的所有外勤资源，包括无人机，在钟楼西周，制造一场……小范围的、完全随机的、高低错落的……爆炸。”
“什么？！”
李瑶惊得首接站了起来。
“爆炸？你想干什么？！”
“我要的不是爆炸的威力，而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林墨语速飞快。
“在下一次循环倒计时的最后500毫秒内，让十几道来自不同方向、强度也完全不同的冲击波，在同一时间点精准地命中刘洋！”
“记住，要绝对随机，连我们自己都无法预测下一秒冲击会从哪个方向来！”
“这……这太危险了！”
“刘洋会死的！”
李瑶断然拒绝。
“不，他不会。”
林墨摇头。
“单一的冲击波会重伤他，但十几道来自西面八方、经过精密计算的冲击波同时抵达，会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极其短暂的‘力场平衡’。”
“他会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来自西面八方的‘挤压’，但不会被推向任何一个方向。”
“他的身体会在一瞬间承受巨大的过载，但不会产生‘位移’这个物理结果。”
“这……这在理论上……”
吴越的嘴巴张成了O型，他飞快地在自己的电脑上建立模型，几秒后，他骇然发现，林墨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个‘被挤压但没有位移’的状态，是完全反物理首觉的！”
“它违背了牛顿第三定律！”
吴越激动地喊道。
“任何力都该有反作用力，任何矢量和不为零的力都该产生加速度！”
“但我们人为地创造了一个‘矢量和为零，但分力大到爆表’的瞬间状态！”
“这个状态，对于任何一个基于‘物理规律’的逻辑引擎来说，都是一个无法解析的、致命的‘Bug’！”
林墨接过了他的话：“没错。”
“当悖论域在读档的瞬间，读取到刘洋这个‘见鬼了’的物理状态时，它的逻辑引擎就会陷入混乱。”
“它无法判断这个状态是‘真实’还是‘错误’，更无法用它的‘杀毒软件’去定义和清除。”
“这个‘Bug’，就是我们真正的‘木马’，它会被保留下来，在每一次循环中，不断地感染、侵蚀这个悖论域的底层规则。”
李瑶的脸上交织着震惊、犹豫和一丝被这疯狂构想点燃的兴奋。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一脸死灰的王建国，又看了看林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逻辑的眼睛。
她知道，这可能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次赌博。
要么，她和林墨一起成为拯救数百人的英雄；要么，他们就成了引爆一场S级灾难的罪人。
“王主管，”李瑶忽然对着通讯器开口，“你不是想看‘正规军’的力量吗？”
王建国一愣。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RSD的‘精确打击’能力，到底能有多强。”
李瑶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吴越，计算爆破点和起爆时间！”
“所有外勤单位，听我指令，准备执行……‘零点挤压’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