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苏晚栀被手机震动惊醒时,枕头边的月光正泛着冷白的光晕。
她摸索着抓起手机,屏幕蓝光刺得瞳孔微缩,陌生号码的短信像根细针,精准扎进神经——【谢谢你,让他学会了爱。】
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她翻身坐起,被子滑落在腰际。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短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在视网膜上跳动。
苏晚栀盯着“他”字,喉间泛起一丝涩意。
陆时宴最近确实变了,会在她加班时煮醒酒汤,会在她整理苏氏资料时默默把空调调高两度,甚至会在她为父亲换药时,站在病房门口轻轻说“我陪你”。
可这条短信,像团突然冒出来的阴火,烧得她后颈发紧。
她快速截图,拇指按在发送键上停顿了半秒,最终还是点了发送。
陆时宴的号码在置顶位置,备注是“陆先生”——这是他们契约婚姻初期的称呼,后来他偷偷改成了“晚栀的陆先生”,被她发现时耳尖泛红的模样,此刻突然浮现在眼前。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是陆时宴的来电。
苏晚栀按下接听键,那边的呼吸声清晰得像是在耳边:“吵醒你了?”
“没,我本来就浅眠。”她捏着被角,“那条短信,你看到了?”
“看到了。”陆时宴的声音沉了些,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号码查过了,是匿名虚拟号,注册地在境外。”停顿两秒,他又补了一句:“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
苏晚栀垂眸看向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金属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液。
她想起昨夜在老宅阳台,陆时宴说“从现在开始好好走下去”时的温度,此刻却像被泼了冷水。
“会是谁?”她轻声问。
“不知道,但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人。”陆时宴的声音里带着安抚的低哑,“你先睡,我让林晓薇加派人手盯着。”
挂了电话,苏晚栀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月光在墙上投出她的影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突然想起周明远在楼下书房时的那支烟,火星明灭间的冷笑——或许,暗潮从来就没退过。
第二天清晨,苏晚栀在陆家餐厅喝燕麦粥时,周秘书捧着文件夹匆匆进来。
这位新来的助理向来走路带风,此刻却放轻了脚步,首到走到她身边才压低声音:“苏小姐,我昨天路过总裁办公室,听见林特助说最近有人在打听您的行程。”
苏晚栀的勺子停在半空,抬头看她。
周秘书的睫毛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着文件夹边缘:“可能是我多嘴,但...您最近最好别单独出门。”
“谢谢。”苏晚栀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手背,“我会注意的。”
周秘书离开后,苏晚栀望着碗里倒映的晨光,心里的弦又紧了几分。
她想起陆时宴昨夜说的“暗处”,此刻突然具象成无数双眼睛,藏在写字楼的玻璃后,藏在商场的试衣间里,藏在每一个她经过的转角。
下午三点,苏晚栀从苏氏新展厅出来时,一眼就看见陆时宴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台阶下。
小刘从驾驶座下来,替她拉开车门,后座上的男人正低头看文件,听见动静抬眼:“今天的行程提前结束了?”
“周秘书说有人打听我行程,你就亲自来接?”苏晚栀坐进车里,故意挑眉,“陆总这是要当全职司机?”
陆时宴合上文件,伸手替她系安全带。
指尖擦过她锁骨时,声音低得像耳语:“上次你去医院给叔叔换药,路上被车别了一下。”他顿了顿,“我查了,那辆车的车主,三个月前刚被周氏收购。”
苏晚栀的呼吸一滞。
她记得那天确实有辆银色轿车突然变道,要不是小刘反应快,差点撞上护栏。
当时她只当是普通车祸,此刻想来,每道车痕里都藏着算计。
“所以从今天起,小刘24小时跟着你。”陆时宴扣好安全带,指腹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按,“包括去洗手间。”
苏晚栀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伸手戳了戳他紧绷的下颌线:“陆先生,你这样很像...很像护崽的老狮子。”
陆时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本来就是。”
接下来的三天,陆时宴的“护崽”行为愈发明显。
苏晚栀去苏氏开会,他推掉重要会议坐在旁听席;她去医院看父亲,他搬了把椅子守在病房门口;甚至连她去买奶茶,他都让小刘举着伞站在旁边——尽管七月的太阳明晃晃的,根本不需要伞。
“陆时宴,你再这样,我明天就坐地铁上班。”晚餐时,苏晚栀夹起一块他剥好的虾,故意威胁。
陆时宴正在给她盛汤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底带着笑意:“地铁人多,容易被挤到。”
“那我骑共享单车?”
“车筐里放束花,你坐后面。”他说得理所当然,“我骑。”
苏晚栀被他气笑,虾壳“啪”地掉在骨碟里。
可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
她想起破产时躲在储物间吃泡面的自己,想起被催债人堵在医院走廊时的绝望,想起签契约那天陆时宴说“我要的是婚姻,不是工具”时的冷脸——原来,所谓的“学会爱”,是他把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守护。
宋知夏的电话是在第五天打来的。
她约陆时宴在梧桐巷的咖啡馆见面,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温柔:“时宴,我就说两句话,说完就走。”
陆时宴把手机开成免提,看了眼正在沙发上整理苏氏财报的苏晚栀。
她头也不抬,笔尖在报表上划了道红杠:“去啊,正好把话说清楚。”
咖啡馆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宋知夏脸上,她穿了件月白色连衣裙,和七年前陆时宴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
“时宴,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她伸手碰他放在桌沿的手背,“只要你回头,我可以退出所有项目,再也不打扰你们。”
陆时宴的手像被烫到般缩回,指节抵着咖啡杯沿:“宋小姐,我不需要选择。”他站起身,西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我己经有了答案。”
宋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外。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摸出手机,翻到一条未发送的短信——【苏氏破产真相,你想知道吗?】最终还是按下删除键,唇角扯出苦涩的笑:“原来...你真的不要我了。”
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的地下监控室里,红灯在黑暗中明灭。
戴面具的人摘下耳机,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苏晚栀的监控画面:她在展厅和客户握手,在医院给苏父擦手,在迈巴赫里和陆时宴说笑。
他翻开桌上的文件,封皮上“清除计划”西个字被红笔圈住,墨迹未干。
“苏晚栀。”面具下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齿轮,“你不该抢他的。”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时,苏晚栀的手机又震了震。
她拿起来看,是条新短信,号码同样陌生——【明天下午三点,人民公园假山后,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盯着屏幕,心跳突然加快。
月光落在素圈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昨夜陆时宴说“我陪你”时,眼底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