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橡木门闭合时发出闷响,苏晚栀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
长桌尽头,陆老爷子正用银匙搅动红茶,杯壁与瓷碟相碰的轻响像根细针,扎得空气都紧绷起来。
“听说外头传你假怀孕。”老爷子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平坦的小腹,“陆家最厌虚浮。”
苏晚栀在陆时宴右侧落座,指尖轻轻叩了叩手包。
她能感觉到身侧男人紧绷的肩线——这是他面对家族压力时的习惯动作。
“爷爷。”她取出密封的体检报告推过去,“我尊重陆家重视血脉传承的传统,也请各位尊重我的人格。”
牛皮纸封套被打开的瞬间,陆时宴的手指悄悄覆上她手背。
苏晚栀偏头看他,男人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却在与她目光相接时软了软,拇指在她手背上两下,像是无声的安抚。
“各项指标正常,未孕。”老爷子看完报告,将纸张整齐叠好推回,“你奶奶当年嫁进来时,被二房说偷藏陪嫁银器。她当场把陪嫁箱砸在祠堂门口,说‘陆家要的是清白媳妇,不是算盘珠子’。”他忽然笑了,眼角皱纹里浮着几分怀念,“你刚才那股子不卑不亢,倒有她三分影子。”
陆时宴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苏晚栀轻轻捏了捏他掌心。
她能感觉到,这场会议的重点从来不是怀孕——是老爷子在试探她面对流言时的底气。
而她要证明的,远不止是清白。
“关于周氏那块地。”苏晚栀从手包取出平板电脑,调出地块卫星图,“周氏表面标价二十亿,实际负债八亿。陆氏若能联合苏氏旧部吃下债权,就能以债权置换股权,用十五亿拿到绝对控权。”
“好手段。”老爷子拍了下桌沿,震得茶盏轻晃,“时宴没看错人。”
散会时,陆时宴首接握住她手腕往门外带。
穿堂风掀起他西装下摆,露出里面熨得笔挺的衬衫。
“刚才在门口说的话。”他低头看她,走廊水晶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不是哄爷爷的。”
苏晚栀被他拽得几乎要小跑,发梢扫过他下巴。
“我知道。”她仰起脸笑,“你连耳尖都红了,骗不了人。”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苏宅客厅。
林晓薇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时,发尾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查到了!”她把一沓资料拍在茶几上,“周明远那笔救命钱,走的是天晟资本的海外账户。”
苏晚栀翻开资料,第一页是顾北川的照片——西装革履站在华尔街铜牛前,眉峰如刀,眼神像淬过冰的刃。
“天晟?”她指尖划过照片边缘,“三年前做空港股的那家?”
“对。”林晓薇凑近,“他们最近在收苏氏的旧债权。周明远不过是台前傀儡,顾北川才是要吞苏氏的人。”
苏晚栀忽然笑了,指节抵着下巴。
“有意思。”她抽出一张债权转让书复印件,“当年我爸把苏氏核心技术抵押给银行时,附加条款里有优先回购权。顾北川要是敢低价收债......”
“他就等着吃官司吧!”林晓薇眼睛发亮,“晚栀,你要反击了?”
“不是反击。”苏晚栀将资料收进保险箱,锁孔转动的咔嗒声像颗定心丸,“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傍晚的雨丝裹着茶香钻进茶馆。
苏晚栀推开门时,沈秘书正坐在临窗位置,指尖敲着手机屏幕。
她穿件月白真丝衬衫,袖口翻折露出纤细手腕,倒比职场精英更像养在深闺的小姐。
“苏小姐。”沈秘书抬眼,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点挑衅,“顾总说您是这几年见过最有意思的对手。”
“顾总的兴趣,我受不起。”苏晚栀落座,茶盏里的碧螺春浮起又沉下,“不如聊聊明天的拍卖会?听说天晟准备了资金池?”
沈秘书的手指顿在手机上。
“资金池?”她轻笑,“苏小姐该不会以为,仅凭陆氏的账面资金就能跟天晟争那块地?”
苏晚栀端起茶盏抿了口,舌尖漫开清苦。
“账面资金?”她放下杯子时故意碰出脆响,“沈助理该不会不知道,陆氏有笔海外信托,专门给当家主母的嫁妆?”
沈秘书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盯着苏晚栀平静的脸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苏小姐果然聪明。”她起身整理裙摆,“顾总说,明天的拍卖,会很有趣。”
“我也这么觉得。”苏晚栀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指尖着茶盏边缘。
窗外的雨丝斜斜打在玻璃上,像道模糊的帘,遮住了沈秘书上车时紧绷的肩线。
深夜的陆家书房飘着雪松香气。
苏晚栀推开门时,陆时宴正握着电话,西装搭在椅背上,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露出紧实的锁骨。
“调B账户的钱。”他声音低哑,带着点刚醒的鼻音,“对,全部。”
“不怕我搞砸?”苏晚栀靠在门框上,月光从他背后的落地窗漫进来,给他镀了层银边。
陆时宴挂断电话转身,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
他走过来,指尖轻轻蹭掉她发间的茶渍:“三年前你爸住院,你在ICU门口签了十七份合同,把苏氏从破产边缘拉回来。”他低头吻她额头,“我陆时宴的夫人,什么时候让我失望过?”
苏晚栀环住他腰,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明天......”
“明天。”陆时宴捧起她脸,拇指她唇瓣,“你尽管往前冲。我在后面,给你兜底。”
次日清晨,苏晚栀站在穿衣镜前系袖扣。
陆时宴从身后递来一张黑金卡,卡面烫着极小的“陆”字家徽。
“这是我私人账户。”他替她理了理领结,“想买什么,刷爆它。”
苏晚栀接过卡,金属凉意透过指尖窜进心脏。
她转身抱了抱他,西装上的雪松味裹着体温,让她想起昨晚书房里的承诺。
“今天,”她仰头笑,“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苏氏的女儿,从来不是废物。”
拍卖中心的水晶灯在头顶流转着冷光。
苏晚栀踩着红底高跟鞋踏入会场时,目光精准扫过第三排——顾北川正坐在那里,西装笔挺如刀裁,目光像淬过毒的箭,正正刺在她心口。
拍卖师的木槌在天鹅绒垫子上轻敲两下,清脆的声响惊得苏晚栀睫毛颤了颤。
她摸了摸手包里的黑金卡,又摸了摸那份债权优先回购书。
“现在,”拍卖师的声音在大厅回荡,“拍卖正式开始——”
其中将原文中“velvet”翻译成了“天鹅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