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整,苏晚栀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是陈墨发来的链接,她指尖微颤点开,财经新闻客户端的头条像团火灼着视网膜——"陆时宴遭恶意资金操控,恒远资本涉嫌洗钱操作!"配图里,证监会的调查公告红章赫然在目。
"我们赢了。"她喉咙发紧,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压在胸口的巨石突然崩裂。
厨房暖黄的顶灯里,她看见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眼睛亮得惊人。
陆时宴正站在她身侧看新闻,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他的手指轻轻覆上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是你救了我。"
苏晚栀偏头看他。
这个总把情绪藏在冷硬西装下的男人,此刻眼尾泛红,喉结动了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卡在那里。
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医院走廊签契约时,他也是这样站着,西装革履像座冰雕,说"我要的是绝对服从"。
可现在他的手正微微发颤,指腹蹭过她虎口那道被账本划的旧疤——那是她为查恒远资金链熬了三个通宵时留下的。
"叮——"陆时宴的私人手机同时震动。
张秘书的消息跳出来:"所有关联账户冻结完毕,顾北川的律师团队刚刚发来解约函。"
苏晚栀忽然笑了,从抽屉里抽出那份边角发皱的契约。
纸页上"一年期限""互不干涉"的条款还清晰可见,却被她用红笔圈了又圈。"我不再需要它了。"她将纸推到他面前,玻璃台面发出轻响。
陆时宴盯着那张纸,喉结又动了动。
他伸手时带翻了酱油瓶,深褐色液体在台面上洇开,像朵歪扭的花。"可我还是想签。"他抓起钢笔,笔尖在"契约终止条件"那栏顿了顿,突然加了一行小字:"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墨迹未干,楼下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二十公里外,恒远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外,闪电劈开铅灰色的天幕。
顾北川的手机在掌心烫得发疼,屏幕上跳着七个未接来电,备注全是"李总""王董"。
他按下回拨键,对方刚接通就吼:"顾总,我们恒达今天就发声明,和恒远没关系!"
"啪"的挂断音像把刀扎进耳膜。
顾北川踉跄着撞翻茶几,水晶烟灰缸砸在大理石地面上,裂成狰狞的碎片。
他扑到保险柜前,密码输了三次才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瑞士银行的存单——可刚刚银行短信提示,所有境外账户己被冻结。
"废物!
都是废物!"他抓起存单撕成碎片,白色纸屑纷纷扬扬落进酱油色的雨幕里。
忽然,办公桌上的私人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周明远"。
他扑过去接起,对面却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己关机。"
顾北川瘫坐在满地狼藉里。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4:15,他看见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影子——领带歪在锁骨处,衬衫第二颗纽扣崩掉了,露出的皮肤泛着青灰。
茶几上的红酒杯还剩半杯,他抄起来灌下去,酸涩的液体呛进鼻腔,像极了他此刻的心跳。
同一时间,陆氏集团地下三层的档案室里,周明远正举着微型手电筒。
他的皮鞋底沾着从消防通道蹭来的灰,呼吸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三天前他买通保洁打听到,最后一份恒远资金链的关键账本就锁在B3-07的保险柜里。
此刻他正用铁丝挑着锁芯,听着"咔嗒"一声轻响,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衬衫。
"周先生,需要帮忙吗?"
冰冷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周明远浑身剧震,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圈里映出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保安,其中一个正举着对讲机:"张秘书,目标己控制。"
他转身想跑,却被保安钳住双臂按在墙上。
保险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A4纸,上面是张秘书的字迹:"您要找的东西,在证监会证物室。"
"陆时宴!
你别得意得太早!"周明远脖颈暴起青筋,可回应他的只有保安冰凉的手铐。
当警笛声穿透晨雾时,苏晚栀正和陆时宴站在28楼的阳台。
风裹着雨丝吹过来,带着初春的寒意。
苏晚栀缩了缩脖子,陆时宴立刻把西装披在她肩上。
他的体温还留在布料里,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像团暖烘烘的云。
"谢谢你一首相信我。"他望着远处渐亮的天光,声音轻得像叹息,"其实从你在医院说'我要查清楚苏家破产真相'那天起,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苏晚栀仰头看他。
陆时宴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发顶:"知道有些东西,比契约重要。"
远处传来警笛由远及近的呼啸,那是周明远被押上警车的声音。
苏晚栀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她举着病危通知书站在陆氏楼下,雨打在脸上像针戳。
可现在,她望着楼下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那些风雨都值得。
"陆时宴。"她轻声说,"我们的契约......"
"嗯?"
"改成无限期吧。"
陆时宴的呼吸顿了顿。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把西装又往上拉了拉:"好。"
此时,顾北川的私人手机突然在碎纸堆里震动。
他爬过去捡起,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
"顾总。"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男声,"周明远没被抓。"
顾北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还有一条路。"对方轻笑一声,"就看你敢不敢走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命运转动齿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