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罗炽收起光子刃,刃面的冷光在雾里淡去。他扫过周围——异化鹿的尸体己被卫兵处理,狐青和他的人被捆在战机侧舱,熵魇森林的雾霭渐渐散去,露出青灰色的天空。探测仪上的精神力波纹平稳得像一潭静水,连最容易躁动的新兵都没出现波动,确实比往常任何一次任务都顺利得诡异。
“清点人数,检查装备。”他对着通讯器下令,声音透过粒子波动传出去,带着惯有的沉稳,“准备返航。”
卫兵们动作麻利地收拾东西,银甲的碰撞声在森林边缘格外清晰。有人扛起离子枪,有人打包应急包,还有人检查战机的能量储备,没人多话,却都默契地加快了动作——谁都觉得这次任务太顺了,顺得让人心里发毛。
鹤汀蹲在刚才水晶碎裂的地方,指尖沾着点暗红的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淡青色的粒子在他掌心转了圈,皱起眉:“奇怪,熵能波动几乎消失了,比净化弹处理得还干净。”他抬头看向虎罗炽,“那些发疯的鹿……刚才戾气那么重,怎么突然就安静了?连尸身上的熵斑都在褪色。”
虎罗炽走到他身边,靴底碾过地上的粉末,粉末瞬间化作白烟:“可能是源头被解决了。”他的目光扫过唐雪梅,她正站在战机舱门口,帮卫兵递应急包,银灰色的军装在风里轻轻晃,马尾辫随着动作甩动,看着比来时精神多了。
刚才那股冲天的熵气,和她消失的那段时间,会不会有关系?
他压下这个念头,转身登上战机:“先回去,让技术部分析现场残留的能量。”
唐雪梅跟着卫兵走进舱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透明舱壁,能看见外面的流光鹿群——它们不再嘶吼,只是安静地站在森林边缘,银白的身影在雾里若隐若现,偶尔低头啃食新冒出来的青草,眼神里的血丝竟真的淡了许多。
她悄悄勾了勾嘴角。
碎星晶的能量被她吸收,熵能源头没了,噬灵粉的药效自然也散了,鹿群不安静才怪。虎罗炽和鹤汀觉得奇怪,却猜不到是她做的,正好省了麻烦。
焰儿坐在斜对面,抱着胳膊,脸扭向窗外,火红的裙摆被她攥出褶皱,显然还在生闷气。但她没再找茬,只是偶尔用余光瞥唐雪梅身上的军装,眼神里的怨怼像没熄灭的火星。
“都坐好,准备起飞。”虎罗炽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战机的引擎发出低低的嗡鸣。
唐雪梅系好安全带,看着窗外的森林渐渐后退,雾霭像灰色的纱巾,慢慢遮住了刚才的战场。她摸了摸领口的徽章,又捏了捏军装内侧那个小小的“炽”字,心里突然觉得,这次出任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她知道了谁会护着她,也知道了自己能做到的事,比想象中多得多。
战机冲破云层,阳光洒在舱壁上,映出卫兵们放松的侧脸。虎罗炽看着仪表盘上平稳的数据流,指尖轻轻敲击着操控台,眉头却没完全松开。
太顺利了。
顺利得像有人在暗中铺路,又像个没解开的结,藏在平静的表象下,等着下一次被扯动。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窗边的唐雪梅,她正对着窗外的云傻笑,圆乎乎的脸上满是阳光,像只刚晒过太阳的猫。
或许,是他想多了。
虎罗炽转回头,推动操纵杆,战机加速朝着要塞的方向飞去,身后的熵魇森林越来越远,渐渐缩成雾里的一点墨绿。
只是没人知道,那片森林深处,熵魇魔战士的黑影正对着战机的方向,缓缓低下了头。
属于唐雪梅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处理好事情,回到别墅己经是晚上了。
别墅的夜灯是暖黄色的,从走廊一路铺到客厅,像撒了满地的碎金。温泉池的水汽还没散尽,混着客厅里飘来的食物香,在空气里酿出种慵懒的暖。
唐雪梅踩着毛绒拖鞋走进客厅时,发梢还滴着水,发尾卷卷的,沾着点水汽的光泽。她换了件淡粉色的丝绸睡衣,领口绣着细碎的流萤花纹,袖口和裤脚都松松垮垮的,衬得她本就圆乎乎的身子更像团软乎乎的棉花糖。刚泡过澡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粉,眼睛水润润的,没了白天的怯懦或利落,只剩下卸下防备的温顺,像只刚被梳洗完的小猫。
“雪梅?”鹤汀刚换好家居服从楼梯下来,手里还拿着毛巾,看到她这模样,脚步顿了顿,淡青色的粒子在指尖晃了晃,“头发怎么没擦干?小心着凉。”他走过去,自然地抬手帮她擦头发,毛巾蹭过发梢的水珠,动作轻柔得像在拂过易碎的流萤花。
唐雪梅乖乖地仰着头,任由他擦,嘴角弯着浅浅的笑:“机器人说泡完澡不擦干头发,皮肤会更水润。”她指了指餐桌,“晚餐好香啊,有粒子鱼吗?”
“有,你爱吃的香煎粒子鱼,机器人特意多加了柠檬汁。”鹤汀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手温软,像捏到了块温热的糯米糕,“快去坐,虎罗炽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玄关的门开了,虎罗炽走了进来。他换了身深灰色的常服,卸下了光子铠甲的凌厉,眉眼柔和了些,只是发梢还带着点外面的夜露寒气。他刚换好鞋,抬眼就看到客厅里的唐雪梅——淡粉色的睡衣在暖灯下泛着柔光,她正踮着脚够餐桌上的果汁杯,睡衣的衣摆被扯得微微上提,露出截白皙的脚踝,像株刚从暖土里冒出来的嫩芽。
他的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两秒才移开,喉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却径首走到餐桌旁,拉开了唐雪梅旁边的椅子。
唐雪梅转身时正好看到,眼睛亮了亮,几步跑过去坐下,拿起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粒子鱼:“少将,你也坐呀,鱼刚煎好的,还热乎。”
虎罗炽坐下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着点流萤花的甜,和白天森林里的腥气、军装的金属味截然不同,竟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松了些。他瞥了眼她松垮垮的睡衣领口,那里露出小块白皙的皮肤,和白天穿军装时的利落模样对比鲜明,心里莫名觉得……这样的她,比任何时候都顺眼。
“今天的任务,”鹤汀端着汤过来,放在唐雪梅面前,“技术部初步分析,森林里的熵能残留有被人为净化的痕迹,不是自然消散。”他看向虎罗炽,“你觉得会是那个‘女魔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