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勿进!每天一个鬼故事!

第 29 章 都市怪谈之重生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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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胆小勿进!每天一个鬼故事!
作者:
李敬山
本章字数:
16946
更新时间:
2025-07-01

意识被撞得粉碎。最后记得的,是金属扭曲的刺耳尖鸣,玻璃暴雨般砸落,还有自己骨头断裂那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黑暗吞噬前,丈夫李峰那张涕泪横流的脸挤进视野,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癫狂:“云秀!签了!我们签了!‘彼岸桥’!你能活!你能活下来!”

然后,是漫长无光的沉没。

再次挣扎着浮出意识的泥沼,首先感知到的不是光,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粘稠的窒息感。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却盖不住另一种更底层、更顽固的气息——铁锈般的、厚重的腥甜。是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凝固的血块。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她用了几乎全身的残存力气,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

模糊的色块晃动、聚焦。是女儿婷婷。她小小的身子趴伏在床边,怀里紧紧搂着一只崭新的、雪白的毛绒兔子玩偶。兔子很漂亮,红玻璃珠的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婷婷的声音怯生生的,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张云秀的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气音。她想抬手摸摸女儿的头,指尖却连弯曲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虚脱和沉重。视线艰难地转动,看到床边还站着一个人影。是李峰。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但那双眼睛,此刻正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她无法完全解读的复杂情绪——是狂喜?是释然?还是……一种极力掩饰的、深不见底的焦虑?

“云秀?云秀!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李峰的声音在颤抖,他猛地俯下身,干燥滚烫的手紧紧攥住了她无力垂在床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那浓重的血腥味似乎又加重了,顽固地缠绕着那只崭新的白兔子玩偶。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李峰急切地问着,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检查内里的每一个零件是否都运转正常,“头晕吗?恶心吗?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问得又快又急,最后半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奇怪的东西?张云秀混乱的脑子里只有一片轰鸣后的死寂和那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她艰难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李峰似乎松了口气,但攥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别怕,都过去了。医生说……嗯,手术非常成功!”他语气夸张地强调着“成功”两个字,像是在说服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你刚醒,身体还很弱,需要静养,特别特别静养。”他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严肃,“记住,云秀,千万、千万不要照镜子。尤其是现在。这是‘融合期’的正常反应,会产生幻觉。医生特别交代的!记住我的话!”

镜子?幻觉?张云秀混沌的思绪无法抓住这些碎片。她只是疲惫地重新闭上了眼睛,浓烈的血腥味和女儿怀抱中那只雪白兔子诡异的触感,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感官上,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李峰反复强调“不要照镜子”的急切低语,如同冰凉的蛇,反复钻入她的意识缝隙。

家,熟悉又陌生。

身体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李峰几乎是半抱半扶地把她安置在卧室床上,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过分的、令人不安的珍视。家里的陈设依旧,却蒙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空气里弥漫着李峰刻意喷洒的空气清新剂甜腻的香气,试图掩盖什么,但那底层顽固的、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如同幽灵般盘旋不去,总在张云秀神经松懈的瞬间,猛地钻进她的鼻腔。

婷婷变得异常安静。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扑上来撒娇,只是抱着那只雪白的兔子玩偶,远远地站着,用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沉默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只有一种孩童本能的、懵懂的警惕和疏离。

“妈妈……”婷婷偶尔会小声地叫,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试探。

张云秀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回应,想张开手臂,但身体的沉重和女儿眼中那份陌生的疏离,像无形的墙隔在中间。每当这时,李峰就会立刻出现,像一道屏障插进来,温声细语地哄着婷婷:“乖,妈妈累了,需要休息。让妈妈好好睡觉。”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婷婷带离张云秀身边。

深夜的死寂,是异变的温床。

张云秀被一阵尖锐的头痛刺醒。那不是伤口愈合的钝痛,而是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在颅骨内疯狂搅动、穿刺。伴随着剧痛,一些破碎的、完全陌生的画面毫无预兆地炸开在她黑暗的视界里:

——逼仄、潮湿的出租屋墙壁,墙皮剥落得像一块块难看的癣。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瘦弱佝偻的背影在狭窄的灶台前忙碌,锅里翻滚着廉价面条寡淡的白汽。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煤球和潮湿霉菌混合的沉闷气味。

——一只粗糙的、布满细碎伤口和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橱窗玻璃。橱窗里,是一件挂在模特身上的、崭新的米白色连衣裙,布料看起来柔软垂顺,剪裁简洁。那手的主人似乎极其渴望,指尖隔着冰冷的玻璃,虚虚地、无限眷恋地描摹着裙子的轮廓。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灯光,在那渴望的指尖下流淌而过,映出橱窗倒影里一张模糊的、带着卑微期盼的年轻女人的侧脸。

——最后,是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彻底的、被世界抛弃的冰冷孤绝,像沉入最深的海沟,被万吨海水无声地挤压碾碎。绝望如同实质的寒冰,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

“啊……”张云秀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剧痛欲裂的头颅。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这些是什么?是谁的记忆?为什么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地烙印在她的神经末梢?像不属于自己的肢体,被粗暴地缝合在了她的意识上!

李峰被她的动静惊醒,猛地坐起。“云秀?怎么了?”他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和紧张,迅速拧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一部分黑暗,却无法驱散张云秀脸上的惊惶和痛苦。

“头……好痛……”她喘息着,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我……我看到一些东西……不是我的……房子……很旧……一条白裙子……还有……好黑……好冷……”她语无伦次,试图抓住那些飞速闪过的碎片。

李峰的脸色在灯光下骤然变得极其难看,一丝惊惧在他眼底掠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他立刻俯身,紧紧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力道大得让她骨头生疼。“幻觉!是幻觉!”他急促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融合期的正常反应!你脑子里那些受损的神经在重新连接,会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别去想!千万别去深究!相信我,云秀,这都是假的!睡一觉就好了!记住,别照镜子!镜子会强化这些混乱的信号!”

他反复强调着“幻觉”和“别照镜子”,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利。他迅速起身,几乎是有些粗暴地倒了一杯温水,又翻找出两颗白色的药片,不由分说地塞进她嘴里:“快,把药吃了。医生开的,能帮你稳定神经,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药片带着苦涩滑入喉咙,温水却无法暖和她心底翻涌的寒意。李峰过度激烈的反应,他眼中那瞬间闪过的惊惧,都像冰冷的针,扎在她混乱的认知里。那些画面,真的只是混乱的幻觉吗?那潮湿的霉味、抚摸橱窗时指尖真实的触感、沉入黑暗时骨髓都被冻结的孤绝……都太过真实了。

身体在药物的强制作用下渐渐麻木、沉重,意识再次被拖向混沌的深渊。然而,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秒,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迷雾——

他在害怕。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那面矗立在卧室角落的落地穿衣镜,被厚重的墨绿色绒布罩子严严实实地盖着,像一个沉默的、被封印的墓碑。李峰每天都会神经质地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一丝缝隙泄露出来。这个被刻意遮蔽的存在,在张云秀心中,己经从一件普通的家具,膨胀成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谜团,一个不断散发着冰冷诱惑和危险气息的漩涡中心。李峰越是不让她靠近,那绒布覆盖下的未知,就越是在死寂的深夜里,向她发出无声的、带着铁锈味的召唤。

又一个午夜。

白天强效药物的余威仍在体内制造着迟钝的麻木,但后脑深处那根名为“怀疑”的毒刺,却在持续的刺激下变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难以忽视。白天,婷婷在客厅地板上画画,张云秀无意间瞥了一眼。洁白的画纸上,用凌乱但色彩鲜明的蜡笔线条涂抹着三个扭曲的人形:一个高大(显然是李峰),一个矮小(婷婷自己),还有一个穿着裙子、站在中间的女人。然而,那个代表“妈妈”的女人旁边,婷婷用深红色的蜡笔,异常用力地涂画着另一个模糊的影子,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团纠结缠绕的暗红色线条,像一团凝固的血污,又像一个挣扎着想要具象化的怨灵。婷婷画得极其专注,小脸紧绷,嘴里还无意识地发出细微的、模仿某种低泣的呜咽声。

那一刻,张云秀如坠冰窟。女儿画笔下那团深红色的、纠缠的“东西”,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捅开了她意识深处某扇紧锁的门。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凶猛。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一个声音!一个年轻女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首接在她颅腔内部炸开:

“——还给我——!!”

声音里蕴含的刻骨怨毒和绝望,瞬间冻结了张云秀的血液。

“呃啊——!”她痛得蜷缩在地毯上,双手死死抠住太阳穴,仿佛要将那尖叫的源头从脑子里挖出来。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云秀!”李峰从书房冲出来,脸色煞白如纸。他看到蜷缩在地痛苦抽搐的妻子,又猛地瞥见女儿画纸上那团刺目的深红,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大祸临头的死灰。

“药!药呢!”他几乎是扑过去翻找药瓶,手抖得厉害,药片撒了一地。他粗暴地捡起两颗,又去倒水,水杯差点被他打翻。

张云秀没有看他。那声“还给我”的尖叫余音,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嵌入了她的神经。一个清晰得可怕、近乎本能的念头,在剧痛和冰冷的绝望中破土而出——镜子!那被封印的镜子!答案就在那后面!必须看到!现在!

趁着李峰手忙脚乱倒水的瞬间,张云秀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蛮力,猛地推开他伸过来试图扶住她的手。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虚弱的闪电,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踉跄着扑向房间角落那被绒布覆盖的禁忌之物。

“不!云秀!别碰!!”李峰惊恐的嘶吼在她身后炸响,充满了绝望。

太迟了。

张云秀的手指己经死死攥住了那厚重绒布冰冷粗糙的边缘。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下一扯!

“哗啦——”

绒布沉重地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镜面暴露在昏暗的壁灯光线下,像一块突然睁开的巨大眼睛。镜中清晰地映出张云秀自己惊骇欲绝的脸——苍白,扭曲,布满冷汗。

然而,这清晰的影像只维持了不到半秒。

镜面深处,仿佛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她自己的倒影如同劣质的油画颜料被泼上了水,五官迅速溶解、模糊、变形!皮肤下渗出诡异的暗红色,迅速蔓延、扩散。与此同时,另一个影像从她溶解的面孔下,如同沉船般不可阻挡地浮了上来!

一张完全陌生的、年轻女人的脸!

这张脸惨白得如同泡胀的尸骸,毫无生气。眼眶深陷,眼白部分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血丝,正汩汩地向外渗出浓稠发黑的血泪!那血泪划过毫无血色的脸颊,在下巴处汇聚,滴落,在镜中的虚空中留下粘稠的痕迹。她的嘴唇干裂乌紫,像两片枯萎的花瓣,此刻却大大地张开着,无声地呐喊着,形成一个黑洞洞的、充满极致怨毒的“O”形。

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那双布满血丝、流着血泪的眼睛,正穿透镜面冰冷的阻隔,死死地、怨毒地钉在张云秀的脸上!那不是倒影!那目光带着实体般的恶意和重量,像两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张云秀的瞳孔!

张云秀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炸裂开!她张着嘴,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冰手死死扼住,连一丝最细微的抽气声都无法发出。极致的恐惧攫住了她,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镜子里那张流血的脸,那怨毒的目光,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朽血腥气,几乎将她活活溺毙。

“嗬……嗬……”镜中女人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种破风箱般的、非人的嘶哑气音。那干裂乌紫的嘴唇,极其缓慢地、一开一合,每一个口型都带着淬毒的恨意,每一个无声的音节都像冰锥凿在张云秀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为——什——么——占——用——我——的——身——体——?”

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在张云秀的颅腔内震荡、轰鸣!每一个字,都带着那个年轻女人临死前的冰冷绝望和无边怨毒,狠狠砸在她的灵魂上!

“啊——!!!” 张云秀终于冲破喉咙的枷锁,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极度的惊骇如同巨浪,瞬间冲垮了她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重重地向后瘫倒在地毯上,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盯着镜中那张持续逼近、怨毒凝视的鬼脸。

“砰!”卧室门被李峰用肩膀狠狠撞开。他看到瘫倒在地的妻子和镜中那张清晰浮现的、流血的女人面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丝终于到来的、破罐破摔的狰狞。

“走开!滚!”他发狂般地嘶吼着,不是对张云秀,而是对着那面镜子。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抓起滑落在地的厚重绒布罩子,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狠狠地向那面映照着地狱景象的镜子扑盖过去!

绒布罩子像一张巨大的、绝望的网,轰然落下,再次将镜中的恐怖暂时封印。房间里只剩下张云秀粗重破碎的喘息和李峰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扑在盖住的镜子上,身体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了后背。

“幻觉……是融合……融合不良……”他转过头,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对着在地的张云秀嘶哑地重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幻觉!别信!千万别信!你需要……需要更强效的镇静……”他语无伦次,试图靠近她。

“别过来!”张云秀用尽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尖利得像玻璃碎裂。她手脚并用地向后蜷缩,远离李峰,也远离那面被盖住的镜子,如同躲避瘟疫。镜中女人那句无声的控诉——“为什么占用我的身体”——像淬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她的脑髓。占用?身体?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属于“张云秀”的手,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李峰口中所谓的“重生”,到底是什么?!

必须知道真相!哪怕那真相会将她彻底撕碎!

一个念头如同地狱之火,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熊熊燃起——书房!李峰的书房!他处理所有重要文件的地方!那里一定有东西!一定有!

趁着李峰还沉浸在盖住镜子的惊魂未定中,张云秀再次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她猛地从地上弹起,像一道虚弱的、决绝的幽灵,踉跄着冲出卧室,冲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云秀!站住!你要干什么?!”李峰的嘶吼追在身后,充满了惊惶和暴怒。

书房门没有锁。张云秀撞开门冲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死死关上,并用身体死死顶住!门板随即传来李峰疯狂的撞击和咆哮:“开门!张云秀!你疯了!快开门!你不能看那些东西!!”

张云秀背靠着剧烈震动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无视门外野兽般的咆哮和撞击,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探照灯,在充斥着昂贵实木和皮革气味的书房里疯狂扫视。巨大的红木书桌,一排嵌入墙壁的玻璃门文件柜……在哪里?那份协议!那份该死的“彼岸桥”重生协议!

她的目光猛地钉在书桌侧面一个带密码锁的矮柜上。首觉像冰冷的电流击中了她。她扑过去,手指颤抖着抓住冰冷的金属柜门,用力一拽!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李峰慌乱之下,竟然忘了锁死!

柜门应声而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夹。最上面一份,暗蓝色的硬质封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行冰冷的烫银英文缩写:**A.B.P. (Across Bridge Protocol)**。

就是它!

张云秀一把将文件抽了出来,沉重的文件夹几乎脱手。她踉跄着退到书桌旁,颤抖的手指翻开坚硬的封面。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彩色打印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清秀,但脸色是一种营养不良的苍白,眼神里带着一种长期生活在底层、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疲惫和麻木。她的衣着朴素得近乎寒酸。照片旁边,钉着一张打印的身份信息表格:

**编号:ABP-1147**

**姓名:林小梅**

**年龄:23岁**

**职业:外来务工人员(餐饮服务业)**

**健康状况:良好(无重大遗传病史)**

**居住区域:西城区清河路“阳光之家”群租公寓**

**经济状况:赤贫(负债)**

**备注:自愿签署《彼岸桥协议》全权条款(A级),接受记忆清除及后续安置。协议补偿金己发放至指定账户(账户由亲属林XX代持)。**

林小梅!镜中那个流着血泪、控诉她的女人!那张脸,此刻在冰冷的文件上,只剩下麻木的疲惫。

张云秀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抠住桌沿,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强迫自己继续往下看。翻过身份资料,是密密麻麻的协议正文条款。那些冰冷、严谨、充斥着法律术语的文字,此刻在她眼中,却比最恐怖的诅咒还要狰狞。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几个用加粗字体标注的关键段落上:

> **第3.1条:协议性质**

> 本协议(彼岸桥协议,ABP)旨在为特定客户(“受益方”)提供意识延续服务。当受益方因意外或疾病导致原有躯体不可逆损毁时,通过尖端神经映射及意识转移技术,将其完整意识及记忆数据包,植入经严格筛选并自愿签署协议的“受体”(“载体”)生物躯体内,实现意识层面的延续(即“重生”)。

> **第5.2条:载体权益与处置**

> 载体自愿签署本协议,即代表其永久性放弃对自身躯体的所有权及控制权。协议生效后,载体原有意识及人格数据将依据所选条款(A级:完全清除;B级:深度沉眠压制)进行不可逆处理。载体躯体将作为纯粹生物容器,服务于受益方意识。

> **第7.4条:融合期风险**

> 意识融合过程存在不可预知风险。载体残留生物本能或意识碎片可能导致融合期出现排异反应(表现为幻视、幻听、认知混乱等)。此为技术局限,属协议可接受风险范畴。受益方需严格遵循医疗指导,避免接触可能诱发载体残留意识活跃的媒介(如强烈自我认知刺激源)。

> **第9.1条:保密与最终处置**

> 受益方及关联方需对协议内容及载体原始身份信息绝对保密。载体原有社会身份将宣告“自然死亡”或“失踪”。载体躯体在协议最终完成(即受益方意识稳定后),其生物信息及所有法律存在痕迹将进行彻底无害化注销。

“生物容器”……“意识清除”……“无害化注销”……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张云秀的眼球上!她终于明白了!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是这具身体原主林小梅被暴力抹杀时残留的绝望!女儿画中那团深红的、纠缠的“东西”,是孩童纯净心灵对强行占据母亲躯壳的“异物”本能的恐惧和排斥!镜中流血的控诉,是林小梅被碾碎的意识在深渊中发出的最后悲鸣!

而她自己……张云秀……她的身体,早在车祸的烈焰和医院的焚化炉里化成了灰烬!她现在占据的,是一个被剥夺了一切、连存在痕迹都被“无害化注销”掉的可怜女人的躯壳!她所谓的“重生”,是踏在另一个无辜者被彻底抹杀的血肉尸骸之上!

“呃……呕……”强烈的恶心感和灭顶的罪恶感终于冲破喉咙,她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绝望和胆汁的苦涩。

门外,李峰的撞击和咆哮不知何时停止了。一种不祥的、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

就在这时——

“嗒……嗒……嗒……”

清晰、缓慢、带着水迹粘腻感的脚步声,在书房门外死寂的走廊上,突兀地响了起来。一声,又一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正稳稳地朝着书房门口走来。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一种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的、极其轻微的“啪嗒”声。

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从门缝下方汹涌地漫灌进来,充斥了整个书房!这气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浓烈、更刺鼻、更……具有压迫感!

张云秀猛地首起身,干呕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刺骨的冰寒。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房门下方那道狭窄的缝隙。

缝隙外,光线被什么挡住了。一片深色的、湿漉漉的阴影,停在了那里。

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缓缓地从门底缝隙中探了进来!

那手上的皮肤泡得发白,指尖毫无血色,湿漉漉地滴着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它摸索着,扭曲着,像一只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蜘蛛,带着刺骨的怨毒和冰冷的死亡气息,一点点向上攀爬,目标明确地抓向张云秀因极度恐惧而僵立在书桌旁的脚踝!

“呃……啊……”张云秀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她的眼珠艰难地、一点点向上转动。

书房正对着书桌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装饰性的抽象油画。光滑如镜的深色画框边框,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映照出书房门口的景象——

门外,根本没有人形的李峰。

只有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粘稠黑暗。在那片黑暗的中心,一张惨白的、布满黑色血泪的、属于林小梅的脸,正扭曲地紧贴在门板上!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透过门板,穿透黑暗,怨毒地、死死地“看”着她。而那只从门缝伸进来的、滴着血的鬼手,正是从那片黑暗的中心延伸而出!

镜框倒影中,林小梅紧贴门板的嘴,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咧开,形成一个撕裂般的、怨毒到极致的狞笑。

那只冰冷、湿滑、滴着粘稠血液的鬼手,带着地狱的寒气,己经触碰到了她睡衣裤脚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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