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晚正巧将茶递到他手边,陈最思索片刻笑着说,“池爷爷,我输了。”
池老爷子哈哈大笑,“赢你一回还挺不容易,我去一趟洗手间,等一会儿回来再继续。”
“一一,陪客人待一会儿。”
须臾,书房只剩二人,陈最轻呷一口茶,“你会下吗?”
“不太会。”往日里下棋都是爷爷让着她,爷孙俩才杀得有来有回。
“咱俩下一盘?”
池非晚算算时间,爷爷上厕所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五子棋行吗?”
“……”陈最眉眼一弯,“可以。”
池老爷子回来就看到孙女坐在他该坐的位置上,他看了一眼棋盘,“一一,又在胡闹。”
池非晚顺势推散了某人快五子连珠的棋局,冲池老爷子眨巴眨巴眼睛,还是爷爷疼她。
其实池江两家教出来的孩子,必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过下棋这种事,应付应付棋艺一般的人还行,对上池老爷子和陈最这样的高手,还是主动认输比较好,省的自讨没趣。
见两人在棋盘上杀得你来我往,估计还得好一阵子,池非晚默默退出去,继续回院儿里看书。
临近十点,陈最才从书房里出来,池老爷子下的尽兴也累了,和他约好改天再下便回屋休息。
院子里,池非晚披着毯子,皱着眉在算着什么,陈最靠过去,“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冷吗?”
池非晚自然不能告诉他,关于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样不会犯困。”
陈最看着她纸上的推演过程,池非晚歪头思考,“这道题好像出错了。”
他伸手,“笔借我用用。”
陈最稍稍弯腰,离她很近,在她的字下面又演算几行。字体筋骨铮铮,时而力透纸背,时而蜻蜓点水。
“嗯,应该是11印刷成1了,你再算算看。”
池非晚调整呼吸,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题目,“解开了,谢谢。”
陈最点点头,“你哥呢?”
池非晚想起池御清刚刚的样子,笑的漂亮又无害,“他说爷爷奶奶都让他滚,他先去车里等你了。”
陈最还是第一次看她笑的这么好看,眉眼弯弯,多了几分稚气,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轻盈和蓬勃。
实际上,她并不怎么喜欢笑,脸上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大多数给陈最更多的感觉她更像个人机,身体里装的都是固定程序。
陈最搓搓手,三月的京北夜里温度并不高,“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
池非晚收拾好书本,跟他道别。
回到车旁,陈最拽了几次车门没打开,抬手敲敲车窗,吵醒了半梦半醒的池御清。
他解开车锁,待人上车后,他玩笑道,“出来了啊?我爷爷的亲孙子。”
陈最失笑,轻捶他肩膀,“去你的!”
池御清伸个懒腰,“走吧,送你回去。”
他完全不给面子,“你是送我回去吗?你恨不得我妈看到你说,‘哎呀,这么晚了,别回去了吧。’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装。”
池御清被拆穿也不恼,嗤嗤的笑个不停。
陈最望向他,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妈妈和你妹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池御清轻叹一口气,“她出生的时候,我还不到五岁,不太记事儿,只记得开心没多久,她就被送走了,我大哥那时候九岁,他倒是记得,只不过怎么问他也不说。”
“这些年,基本上我和我爸,我大哥,有空就去京南看她,至于我妈,一次都没去过。期间有几次,我爸提出来要接一一回来,结果就是家里被砸的乱七八糟,慢慢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如今她俩能在一个屋檐下和平相处,我也算谢天谢地了。”
“那天你问,一一是不是我爸年轻时犯的错误,其实我还真找人验过DNA,她确确实实是我爸妈生的。”
“这么多年,想改变我妈己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她连我爷爷施压都不怕,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给她一些疼爱,弥补她心理方面的缺失吧。”
陈最幽幽的道,“所以你就放人家鸽子?”
“……”池御清被噎,“这不还有你吗?以后你就是她哥了。”
“毕竟,你才是我爷爷的亲孙子!”
“滚吧!”
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前,池非晚收到池御清的消息,让她别磨蹭,快点出来。
池非晚心里犯嘀咕,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她磨蹭的,哪次放学不都是卡着最后一秒来接的她。
铃声一响,池非晚快速拎起书包,对着一旁神游在外的劳冉说,“我不跟你一起出校门了,我哥催我快一点。”
“哦,好。”
京北西中占地面积很大,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大概需要西五分钟,池非晚一路小跑到大门口时,还没有几个学生出来,都是一群接学生的家长。
她气喘吁吁的找到池御清的车,用力拉开车门,将书包甩到副驾驶上,“你到底在催什么呀?”
回答她的是一声闷哼,池非晚这才看清座位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狭长的眼尾自然上挑。鼻梁高挺,白皙的皮肤衬得那双唇格外红,嘴角噙着笑。
书包里装的清明假期的作业,比往常沉一些,池非晚抽回书包,一脸歉意和尴尬,“对不起,对不起。”
赵无眠扭头哑笑,“你妹?”
池御清点头,池非晚拎着书包往后走,怎么感觉他在骂她?
打开车后座的门,她发现陈最也在,正挑着眉,眼里带笑的望着她。
池非晚磨磨蹭蹭的坐上车,将书包放到两人中间。
池御清提醒她系上安全带,“小孩儿,你怎么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属乌龟的?”
池非晚热的用手上下来回扇风,“让别人急你所急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有本事别让我接。”
“好啊,那你跟爸爸说。”
“你就会拿你爸压我。”
车里兄妹俩正在斗嘴,车外有人敲了敲陈最所在的那一旁车窗。
他放下车窗后,池非晚看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劳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