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哒哒哒”的声音慢慢轻了下来,停留在刑部大院门口。
秦百学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看向刑部大门。
刑部大院坐北朝南,左右各有一尊两米多高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有一排排金色的门钉,再加上两个铜制门环,显得庄重威严。
刑部的体系结构很值得说道,权力最大当然是尚书,其次是就尚书的副职,侍郎。
刑部以下有西司。
分别是:刑部司、都官司、比部司和司门司。
秦百学现在隶属刑部司,主要职责就是处理各种案件,属于一线部门,权利很大。
刑部司最高长官为郎中,副职-员外郎,秦百学官职令史,相当于基层官员,手下十多名可调遣的差役,在民间也叫做捕快。
大门左右值守佩刀的差役,看见秦百学这个生面孔,衣着也是平常百姓的袍子,眼皮抬了一下,目光不可察觉扫了下旁边的大鼓。
大鼓又名鸣冤鼓,是犯罪嫌疑人或者犯罪嫌疑人的家属,用来喊冤枉的。
我有那么像上访人员嘛···秦百学掏出怀中的文书,不小心将黄亮亮的圣旨给掉了出来。
左右值守的差役,瞳孔猛地一缩,连忙下跪抱拳:“不知大人要宣何人听旨,我等这就前去通知。”
秦百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误会,我是来上任的,圣旨里是有我任职的记录,两位要看看嘛?”
差役嘴角抽搐了一下,哪个正经人会把圣旨随身携带在身上,都不放在家里好好的裱起来吗。
还有走马上任都会由吏部官员陪同,这位大人为何只身一人,可兜揣圣旨也不敢问那···差役挤出笑容:“大人说笑了,我等哪有资格看圣旨,大人请随我来吧。”
说着,连忙将秦百学领进刑部大院。
一路送到刑部司的内院门口,差役抱拳道:“大人,刑部司重地,在下不方便进去,就此告辞了。”
秦百学点了点头,踏进内院。
说是内院,比起霍院说来大了五六倍不止,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见到无官身打扮的陌生人闯入,都齐刷刷看了过来,眼神警惕,不明所以。
秦百学先前是京兆府下辖长安县的捕快,相当于市局,现在则是连跳两级到了国部级的机构。
这些在院中待命的带刀捕快,自然比之前要强上不少。
大多数都是九品武师,八品的也有好几人。
人群走出来一位衣领处绣着云纹的冷面捕头,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他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是何人?来刑部司又为何事。”
秦百学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但也没想那么多:“我是新晋的刑部司令史,前来任职。”
“刑部司令史?我怎么没接到会来新令史的通知,再者新官上任会有吏部的人陪同,你为何只身一人?”捕头眯起了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手按在佩刀之上。
院内其他捕快也按刀靠近。
刑部司内院有临时关押犯人的房间,用来突击审问的,而且都是有重罪在身的犯人。
用各种奇葩理由来接近犯人的,可不在少数。
按正常的流程,秦百学先要去吏部报到,报到登记核查无误之后,吏部会发放官袍和官印。
再由吏部派专人陪同上任。
他身上是寻常的衣服,就这么水灵灵的过来了,跟穿着大裤衩进入办公楼,指着一群人说:“嘿!我是你们新来的领导,都过来亲吻我的屁股吧”有什么区别。
就在刀身出鞘的声音响起之际。
秦百学淡定的掏出了黄亮亮的圣旨。
在圣旨出现那一刻,所有人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开始行礼。
这是封建王朝之人刻在骨子里的忌惮。
没人怀疑圣旨的真实性,因为谁敢伪造圣旨,十族都不够砍的。
他大大方方的说道:“本官新上任并不熟悉流程,这才闹了误会,不过这圣旨里有皇上给我的诏令,大家伙要看看嘛。”
捕头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懂流程你不会问啊,非要来这么一出,故意的吧。
他犹豫一下对着身后人说道:“请方大人下来。”
俄顷,出来一位高大的中年汉子,络腮胡,穿着浅绯色的官服,腰带金十銙,是五品官员的标志。
这位汉子便是刑部司郎中,方武觉,官位从五品下。
方武觉脸上带着急促的神色,但脚步却放得很慢。
见此,秦百学将圣旨收进怀中,快步迎了上去,方武觉却顿住了脚步,只等着他迎过来。
“方大人,下官秦百学,初次上任不懂流程,还请多多包涵。”秦百学抱拳笑着说道。
方武觉微笑回礼:“无妨无妨,秦大人敏慧过人,光凭案卷就能告破贪墨军粮案,替陛下分忧,本官万分佩服,这点小事不碍事。”
说完,他对身边人道:“你拿秦大人的文书去吏部一趟,将秦大人的官袍和官印取来。”
差役领命接过秦百学的文书,一拱手后快步离去。
院内其他人闻言,表情各异,年轻的捕快看秦百学的眼神,有好奇有羡慕。
前几日贪墨军粮案,皇帝震怒闹得沸沸扬扬,但仅过一日又风平浪静,原来是被迅速告破了。
没想到还是被眼前名不经传的小子告破的。
其他稍微年长的捕快则是看向刚才说话的捕头,表情怪异。
他是八品武师,在现在位置上熬了三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令史的位置应该是他的。
但偏偏空降了一个令史。
秦百学将所有人神色收入眼底,看向方武觉说道:“方大人,本官初来乍到,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以后还得倚仗秦大人的敏慧,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同了。”方武觉笑呵呵的说道。
随后收起笑容,对着刚才的捕头说道:“张捕头带秦大人去公廨,以后你就在秦大人麾下做事。”
说罢,方武觉对着秦百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方大人一走,不少年轻捕快想要围上来打招呼,被张捕头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张捕头面无表情走到秦百学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此,秦百学也不在意,笑着道:“张捕头,名什么?本官初来乍到,以后得多麻烦你了,有空一起勾栏喝酒。”
说到勾栏喝酒,张捕头眉头挑了挑,但依旧面无表情:“张昊。”
还是位同道中人···秦百学跟着张昊走进一座小院,小院独栋有好几排房间。
办公的房间,休息室,用膳房等等应有尽有,院子里还有梅花桩,兵器架等设施。
张昊将他送进院子之后就自行离开了。
秦百学走进属于自己的办公房间,在书桌前坐下,书桌上摆放着一些案卷,上面都有张昊的署名。
就此可以看出,张昊名义上还是捕头但己经在做令史的工作了,离令史之职还差个名分。
但看似一步之遥,实则可能永远都触及不到。
当朝做官这事,运气是一部分,人脉背景是一部分,实力反而是其次的,当然天赋异禀,挡都挡不住的,排除在外。
“别看方武觉表面看着挺和气的,但我能感受到他心中有敌意。”
秦百学手指敲击桌面,自言自语。
“虽不知道为何,但他要是特意打压我的话,我上爬之路将会艰难数倍,还是那句话,得尽快抱上大腿,不然背黑锅都没人保。”
“以长乐公主的性子定然不会主动找上门,更何况她憋着一肚子杀意,男人嘛,还是得主动些,女人嘛,等熟了她自己更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