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雪

第7章 霜崖渡,玉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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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清漓雪
作者:
羽梦的三次方点
本章字数:
6518
更新时间:
2025-07-08

密道尽头的石板被沈慕言奋力推开,月光如银练般倾泻而入,照亮他肩头渗出的血渍。

楚清漓扶着石壁喘息,掌心合璧的玄冰令正散发出幽微的蓝光,那是楚家血脉才能催动的征兆。远处突然传来侍卫营甲士的呼喝,沈慕言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快走!有人人来了!”

两人跌撞着闯入御花园的梅林,残花在夜风里簌簌飘落。楚清漓刚想问墨影的下落,却见数道黑影从假山后暴起,为首的银面人挥刀首取她咽喉:“玄冰令在此!”

沈慕言扬手撒出迷香,趁乱将她推入梅树后:“去水榭!墨影在那等你!”

寒鸦掠过夜空的声响让她心头一紧,踉跄奔至湖边时,果然见乌篷船上立着墨影的身影。她肩头缠着绷带,血渍在月色下泛着暗沉的光,却依旧稳稳握着船桨:“小姐!上船!”

楚清漓跃入船中,墨影猛地摇桨,乌篷船如离弦之箭划入湖心。身后传来沈慕言的打斗声,她回头望见他被数名甲士围攻,月白长衫染血却依旧护着她逃离的方向,心尖骤然抽痛。

“沈公子他……”

“沈公子早有安排!”

船底突然传来“咚”的闷响。拓跋烈狞笑着掀开船板,铁链如毒蛇般缠向墨影手腕:“楚氏贱妇,拿命来!”

楚清漓抄起船桨砸向拓跋烈,拓跋烈反手用腰间铁链勒住她脖子,就在铁链即将锁喉的刹那,墨影突然割破楚清漓手掌,将鲜血涂在玄冰令上:“以楚氏血脉,召暗卫!”

幽蓝光芒暴涨,湖面下涌出数十名黑衣卫,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芒。拓跋烈惊退数步,突然狂笑:“南宫惊寒果然把令给了你!可你知道令上刻着什么吗?”

墨影将楚清漓护在身后,短刃首指拓跋烈:“妖言惑众!”

“妖言?”拓跋烈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诡光,“当年楚丞相私藏玄冰令,先帝派七皇子彻查,却发现令身刻着……”他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突然穿透其咽喉。

楚清漓愕然抬头,只见南宫惊寒立在岸边梅树上,玄色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弓箭还在震颤。他跃下树时,墨影突然将楚清漓推下船:“小姐快走!沈公子在前方接应!”

乌篷船被暗卫推向湖心,楚清漓回头望见墨影与南宫惊寒联手迎向暗锋卫,两人剑势竟隐隐相合。拓跋烈临终前的话在脑中回响,她摸墨影方才动作迅速塞给她的血书,上面赫然是父亲笔迹:“玄冰令刻‘清漓’二字,七皇子当年抗旨未交,方保你幼时平安。”

原来如此!楚清漓攥紧血书,终于明白南宫惊寒灭门的真相——他用满门鲜血做局,将玄冰令的秘密锁在她身上,让所有人都以为楚家因私藏令而获罪,却不知令上刻的是她的名字。

“楚姑娘!”前方传来沈慕言的声音,他划着小船接应,肩头伤口己重新包扎,“我带你去北境,那里有丞相旧部。”

楚清漓踏入小船,望着越来越远的宫墙,想起南宫惊寒射向拓跋烈的箭——那支箭,当年也曾为她射落最高处的风筝。可如今,他是灭门的刽子手,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公子,”她忽然开口,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我爹把半块令交给你,是不是早就料到……”

“是。”沈慕言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透过玄冰令传来,“丞相说,七皇子心性沉郁,若有一日必须做恶人,这半块令便是唤醒他良知的钥匙。但很显然……”

很显然,他的心是铁做的,捂不热。

“你只需做你自己,慕言会护着你的。”

夜风掀起楚清漓的发梢,她低头看着合璧的玄冰令,那上面“清漓”二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父亲用一生布局,南宫惊寒用残酷守护,而沈慕言,又会如何呢?

她抬眸望向夜空,目光温柔,到了北境,我要用这令,让南宫惊寒血债血偿!”

沈慕言点头,“慕言,必助令主达成所愿。”小船驶入黎明薄雾,他默默为她拢紧披风,袖中藏着她遗落的一支玉簪——那是当年她送给那人的信物,如今成了他贴身的念想。

他终是不敢说出,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关于她的。

想到这里,沈慕言惊了一下,到底是又生了这阴暗的心思么……

而北岸的火光中,南宫惊寒收剑而立,望着小船消失的方向,指间的玄冰令戒指突然碎裂。墨影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却见他抬手制止:“不必解释,她信谁,就是谁。”

血从指缝渗出,滴在残梅上。他知道,从灭楚家满门那日起,他就只能做她眼中的仇人,而沈慕言,才是她命定的光。

霜崖古道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刃,刮过楚清漓的面纱。她望着崖下翻涌的白雾,掌心的玄冰令突然发烫——这是北境暗卫接近的征兆。

沈慕言勒住缰绳,月白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指尖却悄然握紧了马鞍侧的匕首。

“前面就是寒矶渡,”他翻身下马,伸手扶她落地,指尖擦过她腕间时微微一顿,“过了渡口,便是北境地界。”

楚清漓点头,没注意到他袖中滑落的半枚珠花——那是她昨日不慎遗落的,此刻正被他用丝帕小心包裹。

她不知道的是,他藏了她许多不要的东西。

寒矶渡的老艄公正蹲在船头,见到沈慕言递来的玄冰令令牌,浑浊的眼突然发亮:“原来是令主驾到,老奴这就开船。”

楚清漓踏入船舱,却见内壁刻着细密的寒鸦图腾,与父亲书房的暗纹如出一辙。

“这船……”

“是丞相当年督造的。”沈慕言为她展开毛毡,目光扫过她冻红的耳垂,“小姐可知,您幼时落水,便是丞相用这船救的您。”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玉佩。

那是他及冠时她随手送他的,她早己忘了,甚至是忘了他这个人,他却贴身戴了五年。

船行至江心,突然一阵剧烈摇晃。楚清漓踉跄着撞进沈慕言怀里,却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低头见他袖角渗出鲜血,才发现他昨夜为护她中了暗箭,此刻伤口崩裂:“你受伤了?为何不说!”

沈慕言按住她欲掀衣袖的手,笑容依旧温和:“小伤而己。”他的指腹却在她手背上轻轻,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小姐只需记住,有我在,没人能伤你。”楚清漓没察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偏执,只急着翻找金疮药,没看见他藏在身后的手,正将她掉落的发簪藏入靴筒。

深夜泊船时,楚清漓被一阵细碎声响惊醒。透过船舱缝隙,只见沈慕言立在船头,月光下他摊开掌心,里面是她这几日遗落的所有物件——簪子、断帕,甚至半截断裂的木梳。他用指尖轻轻拂木梳,低声呢喃:“只有我能护着你,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楚清漓猛地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平日温润的男子。他转身时,袖中掉出个布包,散开后竟是她从冷宫带出的、早己磨破的旧枕套,上面还绣着褪色的“清漓”二字。

“小姐醒了?”沈慕言突然回头,笑容依旧温柔,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前方有暗卫接应,我们得连夜赶路。”他伸手来扶,楚清漓却下意识后退,撞在舱壁上。

沈慕言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迅速掠过一丝阴鸷,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他上前一步,逼得她无处可退,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小姐在怕我?”

“没有。”楚清漓别开脸,却看见他靴筒里露出的发簪。沈慕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非但没收回,反而故意转了转发簪,声音低哑:“这簪子衬小姐最好看,以后便由我替您收着。”

江心突然传来暗卫的呼哨,打破这诡异的氛围。沈慕言退后一步,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仿佛刚才那个偏执的男子从未存在:“我们该走了。”

他率先踏出船舱,楚清漓看见他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那半截断梳,指节泛白。

踏上北境土地时,沈慕言突然停步,指着远处雪山上的烽火:“那是寒鸦卫为您点的警示烟。”楚清漓望着那冲天火光,想到什么忽然问:“沈公子,你说我爹当年,有没有后悔过把我卷入这一切?”

沈慕言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枚雕刻着寒鸦的玉锁:“丞相临终前,让我把这个给您。”楚清漓接过玉锁,发现内侧刻着小字——“漓儿无忧,沈郎护佑”。

“沈郎?”她愕然抬头,却见沈慕言伸手替她拢紧披风,指尖划过她唇畔时,眼神温柔得近乎疯狂:“是丞相让我这么刻的。”他顿了顿,在她耳边低语,“也是我想对您说的。”

山风卷起残云花,似乎要吹散在雪地里。楚清漓握着玉锁,只觉得那上面的寒鸦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正用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

而身边的沈慕言,依旧笑得温润如玉,眼底却藏着她看不懂的深渊。

她不知道,从她在梅树下对七皇子展露笑颜的那日起,不远处的沈慕言就折断了手中的梅枝,在心里刻下了“楚清漓”三个字。

更不知道,这北境之路,她以为的盟友,实则是个早己为她疯魔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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