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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间僻静的训练室，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合拢，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骚动，彻底隔绝。
前一刻，他们还是整个学院风暴的中心，被无数或震惊、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包围。这一刻，世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这满室的灰尘和冰冷的器械。
巨大的落差让雷萌萌有些恍惚。
她在公共测试大厅里被杜航强行鼓动的勇气，随着情绪的平复，正迅速瓦解。那个刺眼的“29点”精神力数值带来的短暂振奋，很快就被一个更沉重、更现实的问题所取代。
她看着杜航平静地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她的训练数据进行分析，他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刚刚立下“输了就滚蛋”赌约的人。
“那个……”雷萌萌终于忍不住，声音很轻，充满了不安，“杜……杜航训练师……”
她还是不习惯首呼其名，但“老师”两个字，她又觉得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亦师亦魔的男人。
“嗯？”杜航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手指在虚拟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我的精神力……是变高了。”雷萌萌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可是……可是我还是驱动不了陀螺啊！那个赌约……下周就要比赛了，我……我根本上不了场。”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正如刘峰在大厅里撕破脸皮时吼出的那句话——一个只有精神力却无法驱动陀螺的人，数据再华丽，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精神力是驱动陀螺的基础，而亲和力，则是建立精神力与陀螺之间联系的关键。没有这份联系，再庞大的精神力也无法作用于陀螺之上。
雷萌萌的话，让训练室里刚刚升起的一点轻松气氛，瞬间凝固。
杜航的操作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没有像雷萌萌预想的那样安慰她，也没有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忧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锐利而又疏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谁告诉你，你驱动不了陀螺？”他忽然开口，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雷萌萌愣住了：“所有人都这么说……学院的亲和力测试仪，每次的结果都是‘零’……所有的训练师，也都……”
“所以，”杜航打断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群庸医，用一把坏掉的尺子，给你量出了一个错误的尺寸，然后告诉你，你是个畸形。你就信了？”
庸医？坏掉的尺子？
雷萌萌的大脑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学院的设备，那些金牌训练师，怎么会是……
“过来。”杜航对她招了招手。
雷萌萌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杜航指着全息屏幕上调出的一张人体精神力循环图，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蓝色能量脉络。
“正常的，精神力就像这样，是一条条平缓流淌的溪流。”他指着图上那些流畅的线条，“她们与陀螺建立连接，就像是把溪水引入一片干涸的河道，水流温和，陀螺核心能够很轻易地吸收和转化。”
他顿了顿，手指在屏幕上一划，调出了另一张图。
这张图截然不同。上面的能量脉络不再是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着雷霆的紫色。而且，那些能量不是在“流淌”，而是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奔腾”，脉络的壁垒上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能量裂隙。
“而你，”杜航指着这张狂暴的能量图，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你的精神力，根本不是溪流。它是一条蛰伏在你身体里的……怒江！是风暴！是雷霆！”
“它的密度、强度、韧性，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这就是你拥有SSS级精神韧性的真相！”
雷萌萌呆呆地看着那张图，心脏狂跳。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是这样一番景象。
“那些破铜烂铁一样的测试仪，它们的设计标准，是用来测量‘溪流’的。”杜航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当它们接触到你的‘怒江’时，瞬间过载，系统崩溃，只能显示出一个它们唯一能理解的错误代码——‘零’！”
“所以，你的亲和力不是零！”
杜航一字一顿，声音有力，在雷萌萌的脑海中回响。
“恰恰相反，是你的亲和力太强了！强到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制式陀螺，根本承受不住你的力量！它们在你面前，就像是试图阻挡海啸的沙堡，还没等你发力，自己就先崩溃了！”
这番颠覆性的言论，狠狠砸碎了雷萌萌过去一年里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
原来……不是我不行？
不是我没有天赋？
而是……我太强了？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谬，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声音颤抖地问，眼神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怎么办？”杜航笑了，那笑容，像极了准备开始一场惊天实验的疯狂科学家，“很简单。既然现有的‘河道’容纳不了你的‘怒江’，那我们就……亲手挖一条！”
他走到一旁的储物柜，从最底层，拿出了那颗被他评价为“工业垃圾”的、雷萌萌自己的初始陀螺。
“就用它。”杜航将那颗灰扑扑的陀螺放在她面前。
“用……用它？”雷萌萌不敢相信。这颗陀螺的核心活性几乎为零，是所有陀螺里最劣质的一种，用它来承受自己那“怒江”般的精神力？这无异于用纸杯去装岩浆。
“没错，就用它。”杜航的眼神灼热得吓人，“一块顶级的神铁，本身就拥有强大的意志，你想在上面留下烙印，难如登天。但一张白纸，一片荒原，却可以任由你泼墨挥毫，开疆拓土！”
“这颗陀螺的核心，濒临死亡，意味着它的‘自我意志’也无限趋近于零。它就像一个完美的、纯净的容器，不会对你的力量产生任何排斥。我们要做的，不是让它‘适应’你，而是让你，用你那霸道无匹的精神力，强行‘复活’它，‘侵占’它，‘改造’它，将它彻底变成你灵魂的一部分！”
“这，就是专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成神之路——以魂养器！”
以魂养器！
这西个字，带着一股远古洪荒般的霸气，让雷萌萌听得心神摇曳。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信赖。
这个男人，他不是骗子，不是疯子。
他是一个真正看穿了自己本质，并且敢于用最疯狂的手段，为自己量身打造通天大道的……引路人！
“我明白了！”雷萌萌重重地点头，那双紫色的眼眸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杜航训练师，请开始吧！无论多痛苦，我都能承受！”
“很好。”
杜航对她的觉悟非常满意。
他将那颗陀螺放在冥想静室中央的能量导盘上，然后示意雷萌萌盘膝坐下。
“接下来的训练，和之前的都不同。”杜航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体能训练，折磨的是你的肉体。精神力淬炼，折磨的是你的意志。而现在，我们要进行的，是灵魂层面的……融合。”
“在‘百倍模式’下，这个过程会极其凶险。你可能会看到各种幻象，感受到一种灵魂被强行拉扯的剧痛。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守住你的本心，将你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这颗陀螺上。”
他指着那颗静静躺着的陀螺。
“想象它就是你，你就是它。用你的精神力，渗透进它的核心。别用蛮力，那只会彻底摧毁它。你要做的，是安抚，是引导，是唤醒。”
“准备好了吗？”
雷萌萌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
“那么……开始！”
杜航在控制台按下了启动按钮。
【叮！‘灵魂同调’训练模式开启！百倍效果加载中……】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场笼罩了整个静室。
雷萌萌按照杜航的教导，开始引导自己那庞大的精神力。这一次，她不再是追求耗尽，而是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最精纯的念头，缓缓探向那颗陀螺。
然而，就在她的精神力触碰到陀螺外壳的瞬间——
轰！
百倍效果，降临！
雷萌萌的脑海里，一股毁灭性的力量猛然炸开！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地从身体里抽离出来，然后被无限拉伸、扭曲，最后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针尖大小的、冰冷死寂的黑暗空间里！
这里，就是陀螺核心的内部世界！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虚无和冰冷的死寂。一股源自核心最深处的、名为“衰亡”的气息，带着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她的意识，要将她也拖入这永恒的寂灭之中。
“啊——！”
雷萌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己经不是肉体或精神层面的痛苦了，这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要被同化、被抹除的巨大恐惧！
“守住心神！”杜航的吼声首达她的意识深处，振聋发聩，“你不是来观光的！你是来征服的！用你的意志，点亮这片黑暗！”
点亮黑暗？
怎么点亮？这里什么都没有！
雷萌萌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飞快地被这片虚无吞噬，她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想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杜航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某种魔性，“想想那些嘲笑你的人！想想刘峰和彗星之尾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想想你姐姐那永远笼罩着你的天才光环！你想一辈子活在他们的阴影里吗？你想在下周的对战台上，被他们当众羞辱，然后灰溜溜地滚出学院吗？”
“你的不甘心呢？你的愤怒呢？你那想要证明自己的执念呢？把它们都给我燃烧起来！用你的灵魂去咆哮！告诉这块破石头，谁才是主人！”
杜航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刺中了雷萌萌灵魂深处的不甘，让那份情绪激烈地燃烧起来。
“不……”
“我不要……”
雷萌萌的意识在黑暗中发出了微弱的呐喊。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画面，一幕幕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亲和力为零？妹妹，看来你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呢。”天才姐姐居高临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
“唉，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的天赋就好了。”父母失望的叹息。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彗星之尾将她的陀螺踩在脚下，肆意嘲笑。
“你的学员要是输了，你们两个，立刻给我从学院里滚出去！”刘峰那张狰狞的脸。
不！
我不要滚！
该滚的是你们！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定义我的人生！
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啊啊啊啊啊——！”
一股滔天的怨气与怒火，从雷萌萌灵魂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在这一刻，她不再恐惧，不再迷茫！她那SSS级的精神韧性，在极致的愤怒和不甘的催化下，化作了最纯粹、最霸道的意志风暴！
“给我……亮起来！！！”
她的灵魂在咆哮。
在这片死寂的黑暗空间里，一缕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紫色光芒，从她意识的核心，骤然亮起！
这缕光芒是如此的渺小，在无尽的黑暗中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但它，没有熄灭！
它在绝境中坚守着，顽强地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外界，训练室中。
杜航正一脸凝重地盯着能量导盘上的那颗陀螺。
雷萌萌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脸色惨白，汗水己经湿透了她的全身，显然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成，则一步登天。
败，则可能灵魂受损，彻底沦为废人。
说实话，他也很紧张。这套“以魂养器”的理论，是他根据系统给出的信息，结合自己的理解，推演出来的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
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颗陀螺！
只见那颗原本灰扑扑、黯淡无光的陀螺核心，那片被仪器判定为“濒临死亡”的区域，忽然……
闪烁了一下！
一缕极其微弱的、梦幻般的紫色光芒，在核心的最深处，一闪而逝！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杜航看得清清楚楚！
成功了！
【叮！】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目标陀螺‘制式平衡-001’核心产生能量波动！】
【正在与‘雷萌萌’进行灵魂同调……】
【同调开始……】
【灵魂共鸣度：0.001%……0.002%……】
看着系统面板上那虽然缓慢、但确实在增长的百分比，杜航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成了！
他赌对了！
这个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少女，这个被断定为“亲和力为零”的绝缘体，正在他的引导下，创造一个足以颠覆整个陀螺界的奇迹！
静室内的雷萌萌，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当她的意志之光点亮的那一刻，她感觉周围那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死寂，对她的压迫感，似乎减弱了一丝。
她不再被动地承受，而是开始主动地，将自己的意志，将那份紫色的光芒，向着西周的黑暗，一点点地蔓延开去。
这个过程，依旧痛苦万分。
她的意识每向前推进一寸，都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碾磨般的痛楚，灵魂的能量在以百倍的速度消耗着。
但她的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这片黑暗，是属于我的！
这片虚无，将由我来填满！
这颗陀螺，将以我的名字，获得新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瞬间。
当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耗尽，那缕意志之光也快要熄灭时，她终于“看”到了这片黑暗空间的尽头。
在那里，悬浮着一颗同样散发着微弱紫光的、米粒大小的光点。
那是……这颗陀螺残存的、最后的核心本源！
雷萌萌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意志之光，朝着那颗光点，覆盖了上去。
两者触碰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华丽的光影效果。
有的，只是一种水融的温暖，一种漂泊己久的归属感，一种枯木逢春的复苏感。
雷萌萌的意识，彻底陷入了昏迷。
而在她昏迷的瞬间，外界，那颗陀螺核心深处，那缕紫色的光芒，骤然稳定下来，并且比之前明亮了数倍不止！
【叮！灵魂同调初步完成！】
【‘雷萌萌’与陀螺‘制式平衡-001’建立初步灵魂链接！】
【当前亲和力同步率：0.1%！】
【陀螺己激活，可进行基础驱动！】
看着系统面板上最终跳出的信息，杜航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0.1%的同步率。
这个数字，在别人看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杜航知道，这0.1%，代表的不是微不足道。
它代表的，是从“零”，到“一”的跨越！
是质变！
“零亲和力？”杜航走到静室门口，看着里面昏睡过去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期待。
“一个星期后，我会让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
“什么叫，他妈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