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被夜色吞没,风静如死,残星被雾气遮蔽,天光暗淡无痕。
在修士世界的北野道统中,一纸追杀令在今夜悄然递出。没有传令鸽,也无飞剑通报,只是一枚用黑铁铸成的玉牌,被一名灰袍修士递入某个山门内院。
那是雾影堂,专门承接暗杀、押解、追捕之事的独立门脉。
接令者没有说话,只低头恭敬一礼,然后便消失在夜风中。随后数道身影从山门中跃起,如雾中游蛇,悄然散入林野之间。
而与此同时,槐一正在一片密林深处沉睡。
它蜷在一处岩洞之中,周围堆满碎石、枯叶,它将身体藏得极深,鼻息几不可闻。白日与修士的鏖战己令它筋疲力尽,第三裂痕带来的力量虽强,却并非没有代价。
它的骨骼正在重新调整,有几处骨节隐隐发热,如有火灼。它甚至无法长时间站立,体内灵气杂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它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它只是缩成一个团,用沉默熬过夜风与伤痛。
……
破晓时分,一只林鸦被一道寒光劈落,从空中翻滚着落在洞外。
槐一倏地睁眼,竖瞳如针。
有人来了。
它没有起身,而是将前爪轻轻贴地,骨纹随即微亮,在岩石缝隙中如火丝流转。
它等着敌人靠近。
却没有等到脚步声。
只有风,越来越冷,仿佛森林的温度在这一刻被抽干,枝叶无声,山禽不鸣。
然后,它看到一个人。
那是一名身着雾影服饰的女子,身形极轻,步履如水。她站在洞外三丈的地方,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望着它,手中并未持剑,神情也未露敌意。
“你就是那只猫。”女子开口,声音平静,“现在叫‘槐一’了,是吗?”
槐一没有动。
女子没有再说什么,只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令,朝地上一抛。那玉令在地上轻轻旋转几圈,停下,露出其上的刻纹:九尾纹饰,斜钩杀字。
这是雾影杀令。
“我奉命,取你首级。”女子缓缓说道,“但……我想先见一见你。”
风吹动她鬓角,她的眼神在雾中浮动,似笑非笑,“你不是妖兽,妖兽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槐一依旧未动,只是骨纹微震,爪下青石缓缓龟裂,仿佛它下一息便会爆起,扑杀来者。
“你觉醒了第三裂痕?”女子忽然改口,“那很好……你能撑到这一步,己经比我们预想的要久了。”
她缓缓走近一步。
“别紧张。”她说道,“我不是来杀你,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槐一猛然出爪,快如电光!
但女子比它更快!
她脚下轻点,身影在空中横移一丈,几乎无声无影避过一击,反手扔出一枚寒针!
那枚针极细,却被槐一骨纹挡住,只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痕。
两人短暂交手,却己看出端倪。
女子收手,轻笑一声:“你还不信我,也对。”
她从腰间解下一枚小瓶,扔至地上,瓶口散发淡淡药香,“你想活下去,就用这个。”
说完,她转身,竟未再出招,也未留下多言,只在临走时低声道:
“你身上那块骨,不是你自己的。”
“你若想知道它来自哪里,记住这个名字——‘炁骨九玄’。”
“我们雾影堂,不杀还未‘解锁’的人。”
然后,她走入林中,雾气将她吞没。
槐一没有追,它盯着那枚药瓶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它叼起,退入洞中。
它并不信这人的话。
但它知道,自己体内的裂痕正在扩大,它的骨纹,正在生变。
它不再是原来的猫。
它甚至……也许,从未只是只猫。
……
夜色再次降临时,北野道统九门三支己齐齐颁下“妖灵杀令”,凡擅自庇护“异妖者”,一律视同叛门。
而在北山某一小镇中,一名少女手执拂尘,正在小庙前对月练剑。她目光忽然一顿,抬头看向远方山脉。
“来了。”她轻声道。
“果然,还是你。”
“我终于要找到你了,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