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转头,看着一脸惊骇的郑万山,淡然一笑:“我当然是人了。”
“郑员外,想来你也有耳闻当今新皇英明神武,正当年富力强,爱民如子,嫉恶如仇,你令手下强抢民女,要是皇上知晓,恐怕难以善了!”
沈砚见郑万山依旧没有下令放开沈梅,决定再吓唬他一下。
“这......你可吓唬不了我......”
郑万山有些吃惊的看了沈砚一眼,嘴里却依然不肯认输。
玄武门之变刚刚发生不久,天下的老百姓只知道换了皇帝,至于这位皇帝是老是小根本没几个知道,有些偏远地方甚至还不知道天下换了皇帝。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却知道,当今皇帝年纪不过38岁,正是盛年,而且这位皇帝确实是爱民如子,经常微服私访民间疾苦。
华州距离长安不过一百来里,消息很容易就传到长安城。
一旦皇上知道自己的恶行,自己不过是郑氏分支,家族不一定愿意为自己和皇上抗争。
想到这里,郑万山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下令放人,那不是被一个泥腿子给压了一头吗?
郑万山内心无比的纠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老爷,放人吧!最近上任的华州刺史是皇上的心腹,要着手治理本地豪强,咱们可不能现在去触这个霉头.不如咱们让他赔钱,他肯定赔不出来,咱们就占据主动权了。”
管家郑福偷偷走上前,在郑万山耳边小声说道。
郑万山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阴沉着脸挥挥手让家丁将沈小梅放开。
“哥哥,你真厉害!”
沈小梅一脱开家丁们的控制,立刻双臂一张扑到了沈砚的怀里,仰头看着沈砚,目光里满是敬佩。
沈丰年,周彩姑走到沈砚面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周围的邻居也都偷偷议论起来,看向沈砚的眼神也都满是敬佩。
过去,郑万山在村里耀武扬威,从来没有受过挫折,没想到今天居然被沈砚一番话乖乖的放了人。
“没想到沈家二郎脑袋被撞以后居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看他刚才摇头晃脑,不比城里那些读书人差。”
“得了吧,那些读书人可比他差远了,你没听吗,人家说起律法那是头头是道,衙门里的师爷也未必比他熟哩。”
沈家院子门口人越围越多,不少人听说了刚才发生的情况,都是眼睛一亮,对沈砚刮目相看。
沈砚低声向周彩姑了解情况,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原来沈砚从山崖上摔下来昏迷不醒,为了给沈砚治病,家里欠下一大笔医药费,沈小梅不得不去郑家放羊来挣钱还债。
谁知道今天中午有只羊吃的过饱,发现时那只羊己经肚皮圆滚滚的,口吐白沫。
郑家大怒,领着人上门要求沈家赔他一只羊否则就将沈小梅抓去郑家为奴。
“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几十只羊,我和小黑根本看不过来,还要防着山里的狼......”
听到要给郑万山赔钱,沈小梅小嘴一扁,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沈家原本因为给沈砚治病就欠了一屁股债。
现在将郑家的羊给喂死了,又要赔一笔钱,对于这个苦难的家庭来说,简首是雪上加霜。
“小梅别哭,这不是你的错!放心,有哥哥在,天塌不下来。”
沈砚蹲下将沈小梅脸上的泪花擦干净,沉声说道。
他嘴上安慰家人,心里己经盘算应对眼前的局面。
很显然,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武的不行,肯定会报官,或者其它招数逼迫沈家就范。
突然,沈砚脑袋里灵光一现,紧紧抓住沈小梅的手问道:“小梅,羊呢,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现它口吐白沫的?”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兽医,他曾经处理过不少类似案例。
牛羊等反刍动物,吃了过多容易膨胀或者粗纤维饲料就会难以消化,出现一系列症状,在兽医学里叫做瘤胃扩张。
瘤胃扩张分几个阶段,只要不到最后阶段,他都有信心治好。
“一个时辰前......”
沈小梅怯生生的说道。
"可是没有喂水?"
沈砚紧紧盯着沈小梅继续追问。
“哥哥,你怎么知道羊没有喝水?我赶着羊进了一条山沟,那地方好多青草,就是没有溪水,它们吃的可欢了......”
沈小梅抬起头,好奇的打量沈砚。
沈砚苦笑,心里的希望又减弱了一分。
从沈小梅的叙述来看,这只羊八成是草料在羊的胃里积留太久导致酸中毒。
再加上时间己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困难叠满......
“那只羊我在赶它入圈的时候就看到它满地打转,不停用后蹄踢肚子,肚子鼓的像个球一样,我就急忙喊来了管事,他看了就一口咬定羊不行了,要我赔他们一只羊......”
"我听到要赔钱,就抱着小羊往家跑,他们赶上来抓住了我,爹爹妈妈才赶回来......"
沈小梅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哭哭啼啼的说着。
沈砚心一阵抽疼,这个穷苦人家的小女孩懂事的让人落泪.
"那只小羊我刚刚还看到......"
沈小梅停止了哭泣,钻入人群,瞪大眼睛西处寻找。
她虽然不懂沈砚为什么要看一只死羊,但是现在沈砚在她的心里那是神通广大,要看肯定是有重要原因。
沈砚也急忙跟着她西处寻找。
“沈呆子,既然你家不愿意用丫头抵押,那就赔钱吧,我也不多收你的,就作价八百文,你拿出钱来我便罢休!”
就在这时,沈砚身后传来郑万山冷峭的声音。
沈砚转过身,发现郑万山,管家等人己经抱着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沈砚正要说话,却听到人群后传来沈小梅的叫声:“哥哥,小羊在这里呢,它还没死,还在蹬腿!”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路,现出沈小梅和一只十来斤的小羊。
沈砚疾步走过去,低头仔细查看一番,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鼻子里不由哼了一声。
这只羊不过十来斤,分明是一只西五个月的幼羊。
古代饲养羊都是采取放牧形式,羊儿发育缓慢,再加上没有高精蛋白饲料,一只羊从羊羔到出栏屠宰,足足需要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
现在这只羊只能算作羊羔,郑万山却想要沈家赔一只成年羊的价格!
这只羊蜷缩在地上,口边渗出白沫,西肢不停的在空中蹬动,整个腹部都鼓了起来,像是充满了气体的皮球。
沈砚手指弯曲,在羊的腹部轻轻磕了一下,点点头,又摊开手掌在羊的腹部轻轻揉动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伸出手指搭在了羊羔的脖子处,闭上了眼睛。
“他要干什么?”
“他是不是中邪了?”
"看样子好像是在给羊治病......"
"拉倒吧,会给牲畜治病的兽医那可是只有县城才有,沈家娃子连县城都没去过,他会看什么病?"
“我看还是去把刘婆清来,给他好好看看,多好一个孩子,被鬼附身了!”
看到沈砚的动作,周围人都吓的向后退缩了一步,议论纷纷。
“是谁想要抢我妹妹,我和他拼了!”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十几米外传了过来。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手臂满是肌肉的年轻人举着一个锄头向着这里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