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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内，一墙之隔。
闻愿姝瞧见将自己引来此处的温明珠，脸色有些沉。
她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摆脱红玉和芳巧，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所以她开门见山地道：“东西呢？”
温明珠装模作样地问：“什么东西？”
“你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利用馒头替你传信引我来此，目的不会是来说废话给我听的吧？”
温明珠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荷包内拿出一张叠好的布条。
“你在问这个？”
闻愿姝目光落在她指尖的布条上，内心有些紧张。
布条是她悄悄放在那个陶土娃娃里面的，是她写给温砚修的一句情话。
她和他之间虽然互生情愫，但两人一首恪守礼仪，并未留下会被人说成“私相授受”的东西。
除了那对别人看不出什么的陶土娃娃。
她当时心血来潮，悄悄往娃娃肚子里塞了那句亲手写的情话，打算等成亲后，再引导温砚修发现。
到时候她再告诉他，她心悦他很久很久了。
原本是少女对心上人表白的一个巧思，但如今被人发现，她却觉难堪无比。
她感到难堪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意，而是时移世易，他即将成为别人的夫君，再看到这情话，不合时宜。
“请将它还给我。”
都怪她，当时要断绝关系时忘了这一茬，只记得将他送的娃娃还回去，却忘了将自己送的要回来了。
如今布条在温明珠手中，是不是说明温砚修早就发现了这句话？
是他气怒之下将娃娃给摔碎了吗？
想到这儿，闻砚姝心里一阵难过。
那场少女心事，她既希望他知道，她曾那样深切地爱他……
又害怕他知道，为那场背叛徒添一重嘲讽。
她现在只想将其要回来。
温明珠眸光复杂地看着她，想要从她平静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然而闻愿姝大概是演戏演惯了，纵然内心焦急如焚，表面依旧淡然。
“其实你可以不来的，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闻愿姝目光不闪不避：“不是你威胁我，若是我不来，你就将这布条上面的字拓印出来，公之于众吗？”
“所以，你是害怕你为之背叛我哥哥的那人看见，然后你会失去现在所有的荣华富贵，是吗？”
“是的。”闻愿姝答得干脆，甚至面不改色。
温明珠冷笑一声，她都不知她在期待什么。
明明那么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但还是在看到她向哥哥表白的这句话时，产生了一丝怀疑。
如今听她亲口承认，温明珠的心终于死了。
“闻愿姝，你知道我这人最是小心眼，睚眦必报。那给了我一巴掌，让我的脸肿了整整两日，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所以呢？”
“所以……”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要么你让我扇回来，要么你跪下磕头给我道歉！”
“只是这样吗？”闻愿姝只觉得她是小孩子心性，“那我道完歉，你能将布条还给我吗？”
“不止这样！”温明珠道，“你还要保证，你心里面将我哥哥忘得干干净净，从今以后都不许出现在我们温家人面前！”
闻愿姝眸光一闪。
迟疑一瞬，她立刻点头答应：“好！”
温明珠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却并没有报复完人的爽快。
她郁闷地问：“那你选哪样？”
扇巴掌怕留下痕迹，让芳巧她们看出来，所以闻愿姝选择了下跪道歉。
“要磕头吗？磕几个？”她霍然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端正站好，神态自若。
“磕十个，我要听见响！”温明珠恶狠狠地瞪着她。
闻愿姝点了点头，退开几步，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突然，门被从外面打开，一双大掌握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下跪的动作顿住了。
“哥？！”温明珠如见鬼一般，看着突然出现的温砚修，失声惊呼。
听到这声呼唤，闻愿姝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去。
一个白皙漂亮的下巴，再往上，是他挺翘的鼻，如画的眉眼。
那温柔的眸光，如一汪水般笼罩着她。
“砚修哥哥……”
温砚修扶着她站首身子，立即转身去将门关上，这才回过头来，目光冷漠地看向温明珠。
他抬手，朝她摊开：“拿来！”
温明珠不知自家哥哥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她倔脾气上来了，别过头去，气鼓鼓道：“不给！”
温砚修注视了她片刻，两人沉默僵持。
眼见温明珠眼中渐渐浮上水光，他终是放软了语气，轻哄道：“那本就是我的东西，我还没看过，你怎么能悄悄带走？明珠，听话。”
温明珠回头过来瞪向他：“有什么好看的，背信弃义的女人写的哄骗人的东西，你看了又要被她勾去了魂！你对得起郑姐姐吗？”
温砚修沉声道：“明珠，你大了，也该懂事了。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这不是你的事情！这是关乎我家命运的事情！是关乎你前途的事情！
“而且，我今儿个来是让她给我道歉的，也不关你的事！你别插手我们之间的恩怨！”
温砚修沉吟片刻，轻声道：“小燕没跟你一起出门？看来那个丫头很不尽心，回去我还是将她打发了吧。”
小燕是温明珠新买的丫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若温明珠不买她，她就要被她亲爹卖去青楼。
温明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那个在自己心中堪称完美的哥哥，会说出这种话来。
“哥哥，你怎么一遇到这个女人就像着魔了一样，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小燕她有什么错！”
“如果没记错，我罚了你禁足半个月。若是没有她给你打掩护，你能出得了门？”
温砚修沉了眉眼：“在其位，便该忠于职守，况且，你买她的钱还是我出的。明珠，你大了，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该知道，任性妄为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就只会对我心狠，对她却一再纵容！
“她都背叛你了，你还处处护着她！”温明珠眼眶发红，整个人像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
“我讨厌你！讨厌你们所有人！”
最后，她发脾气似的将手里的布条朝着温砚修狠狠掷了过去，然后含泪跑了出去。
温砚修和闻愿姝同时弯腰去捡那团布条，两人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一起。
闻愿姝如被什么烫了一般，下意识将手往回收，而她的手指却在半道被温砚修握住。
他换了另一只手去捡起布条，然后当着她的面看向了上面的字。
“不要。”闻愿姝想去抢，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拍，他扫了一眼便看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