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周晚玉惊呼着,扑上前去。
“快,快来人,去叫大夫!”周母也乱了方寸,向外招呼着佣人。
霎时间从门外围上来几个家丁,七手八脚的将周老爷子抬到了榻上。
没一会儿功夫,大夫就拎着药箱匆匆赶了来。
他细细察看一番,遂拿出银针在周老爷子头顶施针。
待施针完毕,他抬眼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周太太,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又看到静侍在一旁的周晚玉,他忙朝她使了个眼色。
周晚玉立马会意,开口邀请道:“大夫,请移步到堂屋喝茶。”
李大夫收拾了药箱,跟随周晚玉来到外屋。
“我爸他没事吧?”周晚玉神色焦急,心中隐隐不安。
李大夫轻轻叹气:“老爷子岁数大了,受不了一点刺激。我刚才看了,他的脑袋里面有轻微出血,我用银针先帮他止住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周晚玉往里屋张望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好说。”李大夫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大夫,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能受得住!”周晚玉心如乱麻,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李大夫看了她一眼,开口道:“这种病,不好治。若是换做别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可你家这情况,或许能试上一试。”
“有什么好办法,您但说无妨。”周晚玉等不及了,张口催促。
“你家老爷子这病症,估计只有做手术,才有几分成算。”大夫一脸忧虑的捋了捋胡须,“可要做手术,得去省城的西医院,咱们县里不行。另外,他这病耽搁不得,最好是能马上找一辆车。”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找车。”周晚玉怔怔的点着头,便要出门去。
“大少奶奶,等等。”大夫又唤她,“我还没说完呢,如今正逢打仗,伤患太多,省城的医院恐怕不是那么好进的。您要想去,最好是找县长大人开个手续,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开手续……”周晚玉口中喃喃道。
“对,老爷子是他岳父,有他开的手续,也能保证路上畅通无阻。”大夫紧跟着周晚玉叮嘱。
“好,谢谢您了,我这就去。”周晚玉说着,拔腿就往外跑。
人命关天,周晚玉顾不得那么多,服软也好,欠人情也罢,她统统都认了。
于是,她叫了辆黄包车,飞快的往政府大院赶去。
门口的守卫没有难为她,引了人往陆淮的办公室去。
可惜陆淮不在,出门办事去了。秘书倒了杯水给她,让她在这里稍候。
周晚玉却是一分钟都等不得了,拉住秘书的衣袖,她恳求道:“这位大哥,麻烦您了,可以派个人出去找一下吗,我真的有急事。”
“这……”秘书停住步子,眼珠转了几转,“您先别着急,我打个电话问问。”
“麻烦您了。”周晚玉再次千恩万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不见陆淮的身影,周晚玉不停的朝外张望,急得直冒汗。
与此同时,陆家院里,陆逸看着桌上的推荐信发起了呆。
凭心而论,从小到大,大哥待他,真是没说的。
他闯了祸,他替他摆平,他惹得事,他替他担着,就连最后那次……也多亏了大哥从中周旋。
若不是周晚玉这档子事,他恨他对她不信任,恨他不守承诺,除此之外,兄弟两个之间,是没有一点隔阂的。
想到这里,陆逸将那封信仔细折好,放进了口袋中,抬步往门外去。
头上的汗擦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楼梯口终于传来脚步声,周晚玉不顾一切的飞奔出去。
可撞入她视线的,却不是陆淮,而是傅雪娟。
周晚玉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眼底也升腾起戒备。
傅雪娟却笑的灿烂:“姐姐,听说你有事找淮哥,可惜真不巧,他下乡去了,没个三两天回不来。”
“好妹妹。”周晚玉脑袋转的很快,赶忙向傅雪娟服软:“妹妹,您是他太太,我找您也是一样的。”
“哈哈哈。”傅雪娟对这个果然很受用,她朗笑几声,上前拉住了周晚玉的手:“姐姐有什么难处,我能帮一定帮。”
“是这样的。”周晚玉深吸口气,将开手续的事说给了傅雪娟听。
傅雪娟犹豫的间隙,周晚玉再次祈求道:“妹妹,只需要盖个印章就行,您是县长太太,这主您也能做吧?”
“当然。”傅雪娟扬起了下巴,“不过……”她话锋一转:“这主我当然能做,不过我要你求我。”
周晚玉笑了:“好妹妹,我求你了。”
“不是这样。”傅雪娟一本正经起来,一字一顿道:“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你……”周晚玉当即涨红了脸,羞愤难当。
傅雪娟却抬高了音量:“你不要以为你姐姐长妹妹短的,我就被你轻易糊弄了去。咱们俩之间的仇怨,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呵呵。”周晚玉冷笑了两声,恨恨道:“我自问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你却无故跑去我家,我父亲出了这样的事,你也难逃干系!”
“你父亲是你害的,关我什么事!”傅雪娟咄咄逼人:“你跟陆淮明明离了婚,为什么不登报,还要瞒着别人。你安的是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不就是想着先掩人耳目,等有一天再跟他重归于好吗!
你今天这样可怜兮兮的跑来,不就是想博取他的同情吗!
可惜呀,你的算盘打错了,他不想见你,他故意躲起来的,他还要我告诉你,你的事,他一点都不想再过问!”
”他是怎么想的,我不想知道。”周晚玉倔强的扬起脸,“我只想出个手续,去医治我父亲。你今天让我跪下,我答应你,我跪,只是希望,你能受得起这一跪!”
说着,周晚玉后退一步,屈膝跪在了傅雪娟面前。
膝盖落地的同时,她的骄傲也碎了一地。
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没时间在这维护自已的尊严,行口舌之争。
而傅雪娟没料到她真的会跪,显然大吃了一惊。但脸上的得意是藏不住的,她再次羞辱起周晚玉来。
“人人都说你端庄,说你矜贵,可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街头卖唱乞怜的贱女人没什么两样!”
周晚玉强忍着屈辱,低声请求道:“我已经跪了,现在可以答应我了吗?”
她话音刚落,傅雪娟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办公室的铁门就砰一声被撞开,陆逸恼羞成怒的冲了进来。
看到陆逸,傅雪娟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
陆逸也顾不上跟她纠缠,他快步来到周晚玉面前,拽着胳膊就将人拉了起来。
而后才恶狠狠的盯住傅雪娟:“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她跪!”
“我是个什么东西?”这句话惹恼了傅雪娟,她一脸怒色的指了指自已,又戳向陆逸的鼻子:“你怎么不问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觊觎长嫂,不顾,不顾纲常,与这个贱女人狼狈为奸,你……”
“啪!”话音未落,她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陆逸双目猩红,甩出巴掌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羞辱周晚玉。言语上不行,行为上更不可能。
随着巴掌落下,他顺手又揪住傅雪娟的衣领:“傅月容是第一个让我动粗的女人,你是第二个,你们真不愧都是姓傅的!”
“你敢打我?”傅雪娟显然懵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陆逸竟敢对她动手。
“你敢打我?”她又重复了一遍,随后从腰间摸出把手枪,直顶在陆逸的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