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双双进了医院,林霜伤在小腹,所幸伤口不深,她很快苏醒过来。
而陆逸刺下去的位置正中心脏,人在手术室里抢救了几个小时,还是生死未卜。
周晚玉绝望的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心里说不出的空洞和悲伤。
今日的局面,注定了是个死局。
于她,于陆逸,于贾儿都是。
她不知道自已这会儿对陆逸,是个怎样的想法,她觉得自已恨他,恨他不该年少冲动,草菅人命。
她又觉得自已气他,气他那一刀下去,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气他那么决绝,狠心抛下自已……
可世间诸事,皆有因有果,那个贾儿,也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这种事情,分不出对错!
她正在心里彷徨着,陆淮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林霜醒了,你去看看她吧,毕竟她是为了救你……”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还不待陆淮说完,周晚玉就抢先开了口。
“什么事?”陆淮平静的注视着她,“只要我能办到……”
周晚玉转过头:“若是贾儿把那些东西交出来,你能不能放过他。”
“好。”陆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周晚玉放下心来,这才缓缓走向林霜的病房。
“晚玉姐,你帮我求求大少爷……”林霜一看到周晚玉,顿时就激动起来,“贾儿哥他本性不坏的,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我知道,你放心吧。”周晚玉握住林霜的手,将她的胳膊重新放进被子里,“大少爷已经答应了,不会伤害他的。”
“况且……”周晚玉叹了口气,“这件事,三少爷有错在先,也不能全怪贾儿。”
“三少爷呢,他怎么样了?”林霜再次激动起来,“都怪我,要不是我拿了姐夫的东西,三少爷也不会……”
“没事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周晚玉拍了拍她的手背,“他能不能活,得看天意,若真躲不过这一劫,也是他应得的命数!”
“行了,这里有我,你去守着三弟吧。”林月取药回来,面无表情的催促着周晚玉。
她心疼她这个傻妹妹,也气自已为什么不果断一点,早些把她赶回家,或者说门亲事让她嫁了。
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也是乱糟糟一片。
毕竟也是因为林霜,才搅出这么大的祸事,万一陆逸真醒不过来,陆家要追究,她也逃不了干系。
一想到这,她就心烦的要命。
周晚玉看出了林月的担忧,起身安慰她说:“贾儿蛰伏已久,没有这次的事,也会有别的,你们不用过分自责。”
林月侧过头抹了一把眼泪:“都是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太贪心了,什么好的歹的,都想往自已口袋里捞……”
周晚玉没再说话,拍拍林月的肩膀,出门去了。
太阳一点点往西隐去,整个大地暗了下来。
陆逸已经从手术室出来,可仍旧没有脱离危险。
周晚玉守在病床边,看着脸色惨白的陆逸,哭成了泪人。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已脸上,想把身上的温度传递一些给他。
可陆逸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我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只要对我好,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好人……”周晚玉哽咽着,泪珠不断滚落,跌在陆逸的胳膊上。
“以后的路还那么长,我不想再一个人,我想要你陪着我……”
病房内不断传来周晚玉的抽噎声,陆淮终是不忍心听下去。
他快步冲进房间,将周晚玉从床边扶起,“医生都说了,他能活下去,你不要太伤心了!”
周晚玉捂着脸背过身去:“为什么这生离死别的事总要三番五次发生在我身上,我真是承受不住了!”
“……”陆淮刚想张口安慰两句,突然有下属跑过来。
“大人,家里来人报信,说太太她,也病倒了!”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陆淮按了按发酸的眼角,犹豫片刻后,又抬手拍拍周晚玉的肩膀:“坚强一点,我得先回去,这里只能辛苦你了,他若是醒过来,你就差人给我报信。”
周晚玉点点头:“你照顾好妈,别让她担心这里。”
陆淮嗯了一声,疾步往外出了。
已是半夜,陆家祠堂里,陆母仍强撑着病体跪在祖宗面前。
赵妈劝她不住,急的满地乱转。
这会儿看到陆淮进门,赵妈赶紧迎了出去。
“大少爷,太太已经一整天水米未进了,您快去劝劝她吧。”
陆淮叹了口气,对赵妈说道:“您老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陪她。”
赵妈点点头,无奈的离去。
陆淮走到母亲身旁,也静静地跪下来。
陆母睁开眼,余光扫了过来:“逸儿怎么样了?”
“他没有性命之忧。”陆淮说着,难过的看向母亲:“妈,您何苦要折磨自已呢?”
“呵呵。”陆母闭着眼苦笑两声,“妈有罪,老天爷是公义的,他要是想找人索命,就来找我,别找我的孩儿。”
“妈!”陆淮往母亲身旁挪了两步,“您别这样说,三弟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所以他以前的账,可以一笔勾销了。”
“不。”陆母摇了摇头,“他的账能销,我的罪孽饶恕不了,这是我的心结。”
“妈,贾儿我已经送他离开了,过往的恩怨您也该放下了,这不是您一个人的错。”陆淮声泪俱下,他实在不忍心看着母亲如此心灰意冷。
陆母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可是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替他哀悼。如果不是我俩之间的孽缘,又怎么会牵连到这些孩子!”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您又何必时时挂心。”陆淮一脸茫然的看着母亲,“您不过是犯了个正常人都会犯的错误,就因着您是女人,就要一直顶着罪恶感过活,可那些男人们呢,我的父亲呢,他还不是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有谁批判过他呢!”
陆淮情难自抑,一个没忍住将积压在心头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这也正是陆母的心声,难道就因为男人比女人冷血,所以他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为所欲为,而女人天生心思细腻,敏感多情,就该背负着骂名,甚至人命苟且一生?
这是她想不明白的道理,也是她难以释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