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粉莲花穿过我的身体,我整个人都凉了。
这回,难道真没救了吗?
或许,我真是个无用的人吧。
也就在这时候,程雷手腕上的佛珠突然亮了起来,明亮的像是夜晚中那璀璨的明星。
整个病房被照耀的如白昼一般。
我看见程雷的手慢慢被抬了起来,然后在白光的照耀中,一瞬间落了下去。
啪啦啦啦,佛珠的串绳断裂开来,滚圆的珠子,四散一地。
病房里,我娘和方芳都瘫在地上,小程雷依然躺在床上,似乎还在睡,而粉莲花和我叔爷程相文,已经都消失不见了。
噔噔噔,脚步声响,一个护士跑了过来,看见病房里的情形,吃了一惊!
“206家属,你干什么呢?刚才是不是电灯漏电短路啊?怎么那么亮?她们怎么了?不会是触电了吧?”
护士招呼值班医生过来,然后把我娘和方芳都抬上了病床,又是听心跳又是看瞳孔,过了几分钟,两人又纷纷转醒。
她们是被强大的怨气冲晕过去了,对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我知道,今夜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因为这串佛珠,这串佛珠原来并不是仅仅能看破幻象这么简单。
这串佛珠,是真的能救命的,但可惜,也仅仅只能用一次而已。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孩子的烧依旧没退,我借口说是去市医院看看,便带着孩子回家了。
没了佛珠,很快,小程雷的烧又高了起来。
看来,粉莲花只是暂时跑了,但她的诅咒并没有消失。
方芳和我老娘急的眼泪涟涟,可惜去大姑奶家拍了三次门,大姑奶都不在家。
一直到了下午四点来钟,孩子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村里人有几个嘴里不干净的,已经开始传开了。
说程大宝当年挖棺材发了死人财,又像个哈巴狗一样跟着崔进财混,如今报应到儿子身上了。
亲戚们也全来了,姥姥姥爷抱着孩子也是手足无措,我娘发了性子,骂道:“你们都是给我孙子来送殡的嘛?做你们的大头梦!”
到了下午四点,我娘背着程雷又去拍了大姑奶的门。
“砰砰砰,砰砰砰。”
半晌,门终于开了。
我娘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姑奶,救救孩子吧!”说完,抱着姑奶的腿终于哭了出来。
大姑奶看着孩子,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素英啊,67年你救我一命,我这条命啊,终归是要还你的。”
她抱起孩子,慢慢的走进小院,走到堂屋里,让孩子躺在那张老旧的藤椅上。
又从内室拿出一件蓝色道袍,这件道袍竟然和死道人给我的一模一样。
道袍披在程雷身上,说也奇怪,再摸摸额头,温度竟然消了一些下去!
“姑奶,体温下去了!”
大姑奶点点头,“也算没糟践我师父留给我的东西。”
“素英啊,你先回去吧,大宝和孩子在我这,没事的。”大姑奶让我娘回去,她说眼泪对孩子也不好。
“大宝啊,这女人的事情,终归是躲不过去啊,姑奶今天不是不开门,的确是没在家,去了趟娃娃山,找了一个朋友。”
“娃娃山?朋友?姑奶,你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我赶忙问道。
“蝼蚁尚且偷生,我也是想想办法。黄姥姥答应了,明后天就能来。哎,可惜,我师父不在了,要不然,也轮不到那女人这般猖狂。”
大姑奶叹了口气,用小瓷碗接了些神龛前的水,用小勺度进程雷的嘴里。
“我那师兄,也不知生死,他要是还在,倒也还好些。”大姑奶接着说道。
“姑奶,你是说死道人吗?还是冬至?”
大姑奶抬头看我,笑着道:“你对我们三茅宫还知道的不少吗,我二师兄你也知道?”
“死道人都告诉我了。”
“哎,他要是在,倒也好了,冬至心有旁骛,不成气候的。”
“我可以去莒丘试试。”我试探着说道。
“你要去就快去吧,最迟后天晚上,这孩子是死是活,就看后天晚上了。”
“好!我这就去!麻烦大姑奶了。”
大姑奶看了看我,“大宝,你记着,1967年,你娘救了我一命,欠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哪怕是命。”
姑奶说完,低下头拿一条湿毛巾搭在程雷头上。
我知道,多说无益,大姑奶答应的事情,我再多说,就矫情了。
赶紧去了家具厂,找崔进财借车,去莒丘。
崔进财二话没说,让司机赶紧送我去莒丘,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万块钱,塞给我,“孩子生病要用钱,你先用,不够再跟我拿。哦对了,玄昇说最迟明天晚上到,应该来的及吧?”
“来的及,老板,我……”
“你快走吧,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兄弟,一辈子。”
崔进财去年换了奔驰车,S的,司机像失了火一样在路上飞驰,崔老板交代的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去莒丘。
十年了,第一次来莒丘还是1985年。
这个小县城,越发时尚起来了。
两小时左右,天刚有点擦黑,我就已经到了光明菜市场门口。
“师傅,你要不就回去吧,或者找个宾馆住一下也行,我可能时间会比较久。”
司机摇头,“没事,我就在车里等你。”
这司机是从四川来的,退伍的汽车兵,深得崔进财信任。
从光明菜场往山上爬,我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今年清明还来一趟呢。
小路两边的废弃职工房正在拆迁,据说是宗教协会的项目,要重建三茅宫,江城茅山总坛到时候会派道士过来掌教。
一直爬到山顶,那所小木屋,依旧还在,只是更破旧了,房顶子都快烂没了。
木门上的那把铁将军锁,是我今年清明时候换的,我有钥匙。
但其实锁不锁也不重要了,那个木屋,决计过不了冬天,因为这地方过年前就要平整土地了。
坐在木屋里,等着,时间慢慢流逝,我不停的看腰间的BB机,我跟方芳说好了,有事立刻呼我。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来钟,我站在死道人的坟前,不停地祷告,“周道长,还是出来见我一面吧,真的有事求你。”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死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