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声消散的刹那,云知微颈后突然刺痛。他摸到皮肤上浮现的星纹胎记——正是水晶棺椁表面镌刻的云氏家纹。药柜第三格的紫檀木盒自动开启,那缕银白发丝飘落在他掌心,竟与胎记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投射出三百年前的星枢阁幻影。
幻影中,云知璇正将锁星钥刺入心口。她的血没有流向星晷,而是化作银丝缠绕在某个婴儿腕间——那婴儿襁褓上绣着"镜"字,脖颈处隐约可见星纹胎记。
"这才是...我的出身?"云知微按住狂跳的太阳穴。铃铛突然发出脆响,铜镜碎片映出诡异画面:完好无损的青州城里,所有百姓后颈都有相同的星纹胎记!
"当——"
打更人的梆子声再次响起,这次近在咫尺。云知微转身时浑身血液凝固:打更人没有脸!他的头颅是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的正是云知微自己脖颈后的胎记。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打更人的镜面头颅传出机械般的声音。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云知微看到整座青州城轻微晃动,就像被翻动的书页般泛起时空涟漪。
药铺后院的古井突然传出水声。云知微靠近时,井水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镜渊深处的景象:抱剑少年正在与无数星纹触手厮杀,他手中的青铜剑竟与云氏祖祠供奉的"斩星剑"一模一样!
"你还有十九个时辰。"少年的声音穿透井水传来,"找到老宅地窖的..."
水面突然结冰。冰层下浮出血色文字:
「契约警告:窥视禁域」
云知微怀中的铃铛剧烈震动,铜镜碎片自动拼合,映出悬济堂地窖的画面——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扇青铜门,门环是逆时针旋转的星晷图案。更诡异的是,当他凝视星晷中心,看到自己正站在门后举起匕首刺向镜璇玑!
"逆转的预言..."云知微突然想起《星晷录》中的记载。他撕下衣襟裹住左手,星辰化的手掌按向青铜门——血脉共鸣的刹那,门扉洞开,露出后面螺旋向下的镜面阶梯。
地窖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云知微每下一级台阶,两侧镜面就映出不同年龄的自己。在第九十九级台阶处,镜中的"他"突然转头微笑:"你终于来取回自己的眼睛了。"
地面突然塌陷。云知微坠入镜渊夹层,这里悬浮着无数记忆碎片。他抓住最近的一片,看到惊悚的画面:二十岁的自己在星枢阁地下室,正将两颗星辰化的眼球放入紫檀木盒!
"这是...未来?"
"是未被篡改的过去。"镜璇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云知微转身看到半透明的虚影,她指尖缠绕着那缕银白发丝,"看看你手中的钥匙。"
锁星钥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眼球,瞳孔部分正是星晷纹路。当云知微将其贴近自己的左眼,骇然看到真实的世界——青州城根本不是实体,所有建筑都是星髓凝固的镜面,百姓则是行走的傀儡,每个人后颈都延伸出星纹丝线,汇聚到城中央的残破星晷中。
"平安无事的代价..."云知微终于明白打更人提示的含义。他冲向城中央,却在星晷废墟前撞见难以置信的一幕:
黑袍国师完好无损地站在废墟上,手中握着云知璇水晶棺的碎片。当他转身,面具下露出的竟是云知微自己的脸!
"惊讶吗?"国师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每个轮回的终点,都是新的起点..."
星晷废墟突然升起血色光柱。云知微的左眼剧烈疼痛,星辰化的眼球自动飞出,与光柱中的某个存在融合。在意识模糊前,他听到镜璇玑最后的呼喊:"毁掉老宅的..."
再次清醒时,云知微躺在云氏祖祠的天井中。那缕银白发丝正在他掌心燃烧,火焰中浮现出地图虚影——正是青州城的地下脉络图,所有星髓管道都通向城外乱葬岗。
祖祠供桌上的斩星剑突然鸣响。云知微握剑的刹那,剑柄浮现出血色小字:
「弑神者,当以目为祭」
乱葬岗的夜风格外阴冷。云知微根据地图找到星髓汇聚点时,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镜面组成的巨大腔室。腔室中央悬浮着青铜棺椁,棺中躺着与镜璇玑容貌相同的女子,她手中握着的正是朱砂包!
当云知微触碰棺椁,整个腔室突然翻转。他坠入颠倒的镜面世界,在这里看到终极真相:
三百年前的月食之夜,云知璇自愿入棺不是为封印星晷,而是为阻止真正的镜渊之主降临。她手中朱砂包飘出的粉末,在空中组成警示:
「小心轮回外的轮回」
青铜棺椁突然开启,女子坐起的瞬间,云知微看清她后颈的星纹胎记正在渗血——那血液在镜面书写出最后的信息:
「去往生客栈地字三号房」
镜面世界开始崩塌。云知微被抛出乱葬岗时,怀中多了一本青铜封面的《云氏族谱》。翻开首页,他看到了被朱砂划去的名字:
云知微(镜渊历七百二十九年除籍)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这次带着诡异的回音:
"子时西更,镜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