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百家坡西北角两公里处,群山绵绵。
千叶次郎从山本美雪手里接过望远镜,再次观察远处的山头,仔细打量谢水生。
他冷笑一声,肃然道:“渡边君,左前方十一点钟方向,距离两百三十米,谢水生就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干掉他。”
“哈依!”
小队长渡边翔平答应一声,立即招呼手下建立阵地,锁定谢水生。
千叶次郎神情兴奋,依然用望远镜观察着谢水生,狞笑道:“谢水生,你的死期到了。”
忽然间,谢水生的目光从别处转过来,眼神如电,露出刀锋般的光芒,死死的盯着千叶次郎。
千叶次郎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在这一刹那,仿佛有一把刀子扎进了他的胸口,让他一瞬间呼吸艰难。
紧接着,谢水生的枪口也跟着转过来了。
千叶次郎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子。
“砰。”
远处一声枪响,子弹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掠过千叶次郎的头顶,射入他身后一个日本兵的胸口。
千叶次郎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脸色铁青,厉声道:“渡边君,你这个混蛋,怎么动作那么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渡边翔平满脸苦笑,有苦说不出,自己接到命令第一时间就进行兵力部署,需要一点时间,这能怪自己吗?
千叶次郎脸色阴沉,趴在掩体后面再用望远镜观察谢水生,但是己经人去楼空,谢水生己经不见了,顿时大发雷霆。
“八嘎呀路,谢水生己经跑了,你们这些混蛋还不快点去追?如果让谢水生跑了,你们通通死啦死啦滴。”
渡边翔平不敢怠慢,立即命令部队向对面的山头发起冲锋。
日军人多势众,气势汹汹,但是谢水生只是远距离攻击,始终和日军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日军有力无处使,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千叶次郎跟在部队身后,前面枪声不断,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日军不但没能抓到谢水生,反而自身的伤亡越来越多,路上被谢水生打死打伤的日本兵越来越多。
千叶次郎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忽忽如狂。
此时,分散在百家坡周围的日军官兵逐渐向枪声响起的方向靠拢,执行官佐藤启介率领其他的部队赶到。
千叶次郎沉声道:“佐藤君,谢水生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改变战术。”
佐藤启介气喘吁吁道:“哈依,谢水生一个人戏耍我们一个中队,牵着我们的鼻子走,真是岂有此理。”
千叶次郎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向两侧指了指道:“谢水生一边撤退,一边阻击我们,你让宫崎小队和长谷小队分别从两侧迂回穿插,务必要拦住谢水生的退路,我们来一个瓮中捉鳖。”
佐藤启介点了点头,转身就对两个日军小队下达命令,两个日军小队一左一右,从前面的山口离开当前山谷,执行迂回穿插的战术任务。
“砰砰砰。。。”
“突突突。。。”
群山中枪声断断续续,时而枪声大作,时而稀稀疏疏。
谢水生根据地形的情况展开反击,一路上打死打伤了好几个日本兵,但是他还是不敢恋战,每次反击最多开两枪,就转身奔跑。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孤家寡人,一旦被敌人压制住,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
他边打边撤,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十字坡。
谢水生转身开了一枪,不管有没有打中,立即转身狂奔,身子一晃冲进了一个山坳里,手脚并用的爬上山坡。
他气喘吁吁,一刻也不敢停歇,他必须在追兵到来之前,爬到山顶上,再居高临下的杀伤敌人。
谢水生即将爬到山顶,忽然间眉心狂跳不止,一股强烈不安的气息涌上心头。
他不由得心头大震,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向山脚下,但是山脚下空无一人。
谢水生神情冷峻,心里疑神疑鬼,再次回过头来,快速爬上山顶,眼前豁然开朗。
“啊。。。”
谢水生一声惊呼,骇得面无人色。
只见另一侧的山坡上,一群日本兵正在爬上来,己经到了半山腰,漫山遍野都是。
前有日本兵挡路,后面也有追兵,局面异常严峻。
谢水生面如死灰,心里暗暗叫苦,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绝望。
前面的路绝对是不能走了,他只能转过头来,山脚下人影绰绰,追兵也己经到了。
“砰砰砰。。。”
“突突突。。。”
山脚下的日军也发现了谢水生,纷纷开枪射击,炙热的子弹密如飞蝗。
谢水生连忙趴下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一迟疑,冒着枪林弹雨,弯着腰向山头右侧狂奔。
到目前为止,其他的方向都有日本兵,也只有这个方向可以逃了。
山脚下的日本兵声嘶力竭的大呼小叫:“敌人就在上面,他跑不了了,打死他。。。”
谢水生神情冷峻,再也顾不上还击了,咬紧牙关狂奔。
“砰砰砰。。。”
蓦然间前方枪声响起,十几颗子弹扑面而来,擦着谢水生的身子而过。
只见前面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日本兵正在冲过来,向谢水生射击。
“啊。。。。”
谢水生瞳孔收缩,只觉得天旋地转,猛地怒吼一声,声音穿云裂帛,充满了英雄迟暮的不甘,愤怒和绝望。
他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上,出师未捷,他还没有来得及施展他的抱负呢!就这样死去的话,他实在是不甘心。
谢水生怒目圆睁,脸上充满了不甘和绝望,犹如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在山坡上左冲右突,寻找最后突破重围的希望。